小小的保安室被七八个人挤得没地方下脚,加上洪春的嗓门惊人,进来就抱着叶黎左看右看,边抹眼泪边喊,一会儿对不起太太,一会儿对不起先生,悲喜交加,看着人都快错乱了。
叶黎心虚愧疚,强忍这种折磨,悄悄伸手,试图拽住陆明堂的手,竟然发现自己短短的手指只够包住他半个手掌,脸不由扭曲了一下,却被洪姨误解为哪里受了伤,又一阵大惊小怪:
“黎黎,有哪里受伤了吗?”
说着,竟要罔顾他的脸面抽他的衣摆。
如果说前面揉揉抱抱尚在忍耐范围内,当众露出小肚子就太超过了——他灵活地从她怀里挣脱,哧溜一下躲到陆明堂身后,恼怒大喊:
“没有!”
众人这才把目光放在另一个孩子身上。
“跟老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学校里大部分老师都认得陆明堂,撇开优越的皮相和优异的成绩,去年那场变故也让学校管理层将他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以防他因为家庭变故辍学不读。
之后也给了一些助学政策,就是没用上,学生家长仍按时缴纳了各种费用。
陆明堂不是个找事的学生,但这回涉及到外校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底细,可保卫处处长接到了校长的直接来电,要求他们全权配合找人,还说自己马上就到。
由此可见,这小孩来头不小。
他干到这位置,自以为很是有几分眼力劲,可谁想,他明明问的陆明堂,抢答的却是那小鬼:
“我追着一只小狗跑到那个堆垃圾的巷子,就撞见那群烂人,他们想抢我,是陆。。。”他一下子卡住,头转向陆明堂,圆溜溜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呀。”他明知故问。
“陆明堂。”陆明堂愣愣道,虽然他全程参与其中,但总觉得这个开头有点不对劲,可小朋友一脸笃定,继续道:
“是陆哥哥救了我,帮我打跑坏人以后,我们就一起跑到这里!”
他添油加醋,他夸大其词,他言简意赅,说的陆明堂欲言又止——钱军家境很好,听说跟校长还有亲戚关系,再怎么混账也不至于打劫一个小豆丁。
这话。。。根本没人会信好吗?
可是——
在场唯一的女性面色一变,气的站起身,声色俱厉:“贵校的风气居然如此糟糕,这事情我们一定会严肃追责。”
从听说到深信不疑,中间竟没有丝毫卡顿。
后勤的老师愣了,本来还感慨这么小的孩子就思路清晰,语言流利,但这年头了,真的有人会选择打劫这样朴素的犯罪活动吗?
对象还是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幼儿园小朋友?
不是他们心怀偏见,主要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家里大多非富即贵,真的有必要抢劫小朋友吗?
图什么,图他兜里有颗糖吗?
而且抢劫的定性很严重了,又涉及到外校人员,他们不能把事情捂在校内解决,这有点麻烦了。
“小朋友,刚刚那些哥哥说了什么吗?”那个胖乎乎后勤处长蹲在叶黎面前,努力让自己脸上的横肉显得和蔼可亲。
叶黎往陆明堂后边躲了躲,充分表现出他对陆同学的依赖以及对这位教师的抗拒:
“他说我是小逼崽子。”
胖老师脸上的肉抽了抽,让自己的表述更具体一些:
“我是说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像拿出你身上的钱或者借你点东西之类的话。。。”
小孩子嘛,很容易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他们不想让事态扩大。
叶黎蛮不在乎,撇了撇嘴,略过这个问题,捏着陆明堂的衣摆抬头看洪姨和林叔,脆生生下了定论:
“总而言之,他们欺负我。”
“岂有此理。。。”
洪姨气的浑身哆嗦,他们家小少爷哪里受过这种罪?
“报警,马上报警,这一片区是谁负责的?”她冲着警卫员王斌喊,安全问题是他的责任范畴。
王斌想了想,还没说出名字,几个老师先慌张起来:
“别着急,别着急,事情还没弄清楚,小朋友可能误会了什么,事情不一定是他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