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绝望崩溃时,谢沅尝试过自杀。
她想离开这个世界,去找寻她爱的人。
谢沅现在都还记得,身躯浸泡在温水里是什么感触,腕间的血无声息地流淌。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感觉不清楚什么是疼痛,只是能够模糊地觉察到生命的流逝。
可是现在再度回望往事的时候,谢沅的心境是平定的,那些事情过去好多年、好多年,她终于可以说她走出来了。
——从那个绝望的深渊里。
十一月底开始准备期末考试后,谢沅又很乖地搬到了小别墅里。
沈长凛难得有空,想要来看她,谢沅也拒绝了。
她红着脸庞,细声说道:“不行,叔叔,您过来我就不想再学习了。”
“那结束的时候,”沈长凛轻声说道,“我再去接你,好不好?”
到底是在这边交换了一整年,还认识许多新的同学,他们早先就准备等到考试结束后,一起聚餐一回,谢沅之前答应过,也不好再拒绝。
沈长凛也同意了。
谢沅柔声说道:“好,叔叔。”
今年气候反常,慕尼黑很早就开始下雪,她窗外的山林已经覆了一层白。
薄雪与浓雾交织,天地都是一色。
沈长凛心神柔软,温声说道:“早些睡,沅沅,不要太累着。”
“我看完书就去睡,”谢沅乖巧地说道,“您也早些睡。”
挂断电话后,谢沅把笔记又翻了翻,她的论文全都写完了,复习开始得很早,其实也已经差不多。
但麻烦的是燕大那边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
学校很人性化,给的时间很宽裕。
可谢沅想到时候能多陪沈长凛,于是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再加上导师是很熟悉的教授,她的开题报告早先就写完了。
框架定下来后,已经在着手初稿。
谢沅竭尽全力地挤了一回时间,最终是将双线的事务全都处理完了。
累得太过,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她方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天上下了好大的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往下落着,当真是玉树琼枝、银装素裹。
欧式的建筑在落雪时的风景格外的漂亮。
已经看惯的学校,再度充斥吸引力。
谢沅站在长廊里,在窗边顿足了许久,正当她打算离开时,一位教授忽然叫住了她。
她仰起头,才发觉是她之前上得很辛苦那门课的老师。
来德国的第一个学期,她在他的课上拿了C,当时难过了好久,后来努力一整个学期,才终于拿到她想要的A+。
后两个学期,谢沅还有课是他的。
她是个安静的孩子,到了这边后也是一样的,没有想到这位教授竟然记住了她。
白发的德国人有着深邃的蓝色眼睛。
他上课时严厉,此时眸里却带着些和蔼:“你要离开了吗?”
这句话一语双关。
谢沅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他想问的是什么,她本能地回答道:“嗯,这学期结束后我就要回国了,谢谢您的教导。”
她礼貌地向教授鞠了一躬。
德国人温声说道:“祝你顺利。”
“你是我教授这门课的几十年来,得分最高的学生,”他蔼然地说道,“替我向你的老师说一声感谢。”
他的话语非常含蓄,赞许的意味却是那般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