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抽空去转一转。”庄婉笑着伸出手,“银子给我。”
赵康归来时也在下雨。
除却雨声无人敢发一言,仗杀之后,威望最高的赵老将军亲自将其枭首,人人一抬头瞧见可怖的面容,一时鸦雀无声。
“示众三日。”赵康道,“都自己好好想想,这样的罪过你们那三两斤骨头究竟能不能担得起!”
说完他转回身,恭敬地问温朝三日是否合适。
“三日足矣。”温朝道,“赵将军辛苦。”
赵康道:“分内之事。”
至此,所谓流言终于渐渐平息,只在暗处涌动。川连偶尔听得一二,还是很生气。空青便安慰他,这些人只要听话便足矣,他们日后是要回沧州去的,不必将他们太放在心上。
温朝在动兵前一日再次见了宋昀。
“之前相见匆忙,是因身体不适,并非本意怠慢。”温朝道,“还请宋将军见谅。”
“谢侯爷同我说了一些。”宋昀稍顿,“只是威望这东西,得长年累月自己带出来,我这些兵……”
他还在斟酌用词,便听温朝道:“宋将军带来的人,自然听你号令。”
宋昀颔首:“若有令,尽管吩咐。”
“听闻家妹有时托尊夫人照顾阿惜,想必添了不少麻烦。”温朝道,“在此谢过。”
宋昀一怔:“我家夫人将那小丫头心疼得紧,不算麻烦。我家那兔崽子时不时将小丫头气哭,我还觉得过意不去。”
“小孩玩闹,无妨。”温朝稍顿,“明日启程,宋将军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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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他们主动挑起的战事长达三月有余。
捷报一封一封压到李永衡案头,将朝臣的腰也渐渐压弯了,他们不在
劝陛下另择人选,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更远之后的论功行赏。
一家出两位功臣,在平日里自是一桩美谈,但偏这二位都是他们素来看不顺眼的,一时颇多非议。
李永衡还是在龙椅上垂着眼,看他们七嘴八舌斗得仿佛乌眼鸡。
直到一封求和的国书递到他案头。
高戎战无可战,退无可退,竟主动递上了一封求和书。
朝上的争论顷刻间湮灭。
这如何能不赏?他们如今该头痛的,是怎么赏了。这位之前受得委屈他们记忆犹新,其中不乏他们的煽风点火,赏重了他们不愿,赏清了又显得刻薄。再说他夫人,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功劳攒在一起,赏重了怕天下女子争而效仿之,赏轻了又对不住她那为国捐躯的父兄。
一众朝臣愁得头发都白了好些。
他们当初怎么就眼睁睁看着这二位成了家呢?
抬头看看龙椅上的眉目低垂的皇帝,他们心里又犯起嘀咕——陛下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想赏还是不想赏?想赏到什么地步?
这位年纪轻轻的小皇帝,竟不曾露出半分辞色,全没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思。
无论云京如何暗流汹涌,大捷的消息传回沧州,关望舒高兴地一蹦三尺高,随后乐极生悲,跌下台阶,给自己脑门上磕出一个大包。
关月又气又好笑,哄了他一小会儿,忽然发觉自己的眼角有一点湿。
关望舒疼得龇牙咧嘴,还是伸出手替她擦了擦:“小姑,你别哭。”
关月将他领进屋,一边给他擦药一边道:“这几天抓紧玩吧,等他回来第一件事必是查你功课,能过关吗?”
“我近来读书真的很用功!”关望舒不满道,“小姑,你懂不懂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懂懂懂!别乱动。”关月摁住他不安分的脑袋,“看来你那不靠谱的石头坠子还有点用。”
关望舒涨红脸:“……我现在分得清石头和白玉,以后不会被骗了。”
家书比捷报稍晚一会儿到。
上面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
关望舒扒着看了好几遍:“怎么才写这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