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刚颤,沈安之的手已覆了上来,盖在她眼皮上。
他指节用力抵着她眉骨,轻声地安抚着:“别看,太刺目了。”
沈安之凑近在她耳畔,唇上落下羽毛般的触感,他牵着她的手掌率先化作泡影,连同裹着血腥气的人影明明灭灭。
“夫人,答应我,不许忘记我,不许心悦其他人,不许教他人心悦。”
“我答应你,自然不会忘记。”姜喻下意识回答,却有些不对劲他为何这般突然问她。
回应姜喻的,是彼此相牵的手落空。
姜喻心慌急切地睁开眼去,入目仅有黑暗,双手他握上紧贴在眼皮的不可撼动的手腕。
“沈安之,你在做什么!”
“别怕,夫人。很快便好了。”
沈安之眼底是再也掩盖不住的悲痛,在她看不见的此刻,崩溃如潮水席卷。
“知道夫人下不了决心。”沈安之语气微顿,无声地叹息一口气,“夫人真笨,想要回家。这一次,唯我死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姜喻话音未落,一个绵长的吻堵住她所有的疑问。
他难以自抑地从姜喻身后箍着她的手臂和身形,紧贴颤抖身形,困在自己怀里。微颤地手臂被他压制胸前,所有挣扎的在他面前是那般徒劳无力。
她即将要失去沈安之的恐慌笼罩了她。
眼眶酸涩的泪珠,一颗颗砸落在他掌心,
“沈安之,不可以!我叫你停下来!停下来!”
姜喻故意地提高音量:“你知不知道,我是有意接近你的,我是攻略才接近你,够了,我不要你付出什么了,我们扯平了,两不相欠,好不好?”
“我们之间永远纠缠,别想两不相欠,夫人。我曾说过,我的命唯给你一人。”沈安之头埋在她颈窝,苦涩一笑,“夫人,万万不可忘记我。”
“我既已知晓了夫人心心念念之事,送夫人回家去。”沈安之轻柔亲在她后脖颈安抚。
滚烫的水珠滴落滑进她的脖颈,烫的姜喻哭腔着喝道:“够了,沈安之。你不停下,我就改嫁去,我离开你去……”
未尽的话化作一丝轻颤。
沈安之温热的唇贴在她后颈,齿尖不轻不重地一啮,低哑嗓音:“墓碑上朱砂刻名,定要写上‘姜喻结发之夫’。若你敢另嫁他人,我便……”
可惜,他没有以后了,夫人。
眼前的束缚消散,刺目的光线涌入眼帘。
姜喻下意识地飞速转身,视线所及,沈安之的身影已如脆弱泡影,在她目光触及的一刹碎成千万个,彻底消弭。
唯余一颗灼烫的赤红内丹,坠落后,没入她心口。
难以言喻的心痛与巨大的空洞攫住了她。
姜喻眼眶猛地刺痛,泛起一片绯红,纤细的手指死死捂住那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胸膛,仿佛想将滚烫之物抠出来。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像是抽走了所有气力,姜喻痛哭着蹲在地,呜咽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沈安之——”
*
意识流失只是一刹的异样,脸色苍白的人儿,平躺在绵软的黄色小熊被套的宿舍床上。
长睫微颤,睁开眼,入眼的不再是任何古色古香的情景。
姜喻倏地坐起身,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宿舍床幔,猛地掀开帘子探头。
宿舍唯一未离校的室友宋夕,抬眸见她脸色不佳,吓了一跳,“又熬夜看文了?不太舒服的话,今天班会了我给学委请假。”
姜喻听到宋夕熟悉的声音有一瞬的恍惚,重新躺了下去,任由眼泪无声的打湿枕头,把头埋在小熊玩偶。
“好,帮我请假,谢谢。”
听到关门离去的声音,宿舍只剩下姜喻一人。
酸涩堵在心口,一闭上眼却陡然听清空荡荡的宿舍传出一道熟悉声音,含着笑意道:
“恭喜你,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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