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杰很快要结婚了。”
陆过正替他端来热茶,顺势扶着哥哥起身喝水,接他的话回答:“嗯,哥哥也想结婚吗?”
哥哥只能和他结婚,只能做他一个人的新娘。
徐凭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浑身酸疼,再没有什么结婚的欲望了。
“得给他准备一份礼物,还有你何芳姐姐,我是她的半个娘家人,要给嫁妆的。”
他都问过了,云城那边的规矩,女孩子出嫁的时候要有一副金首饰,黄澄澄地着,方能承载起一生的福运。
“好,要送什么哥哥说了算,明天春姐会带人来接我们,哥哥可以不去芳华苑,回云城去看看何芳姐姐她们,好不好?”陆过昨夜作恶多端,今日于心有愧,说话都是轻飘飘的,生怕哪句话有分量,碰到徐凭身上轻轻触及就酸软的肌肤。
徐凭的脑子还在混沌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予取予求地下意识点头,过了片刻才讶然不知所措:“我可以回云城了?”
不是说赵启华会时刻盯着他吗,他要是不在了,赵启华会不会找小果的麻烦,徐凭吓得直接坐起身,却又因无力倒在了弟弟的臂弯里。
“可以,哥哥放心吧,没事的。”
徐凭睡着的时候,霍导来了消息,他告诉陆过有关赵启华的证据已经收集完备,等陆影帝回去,便可以打响和这个娱乐圈横行了十六年的恶魔的战争。
战争前夜,陆过要把哥哥送走。
芳华苑太危险了,陆过想,以前有千丝万缕的现实牵绊让他不得不把徐凭留在身边,现在他只想将哥哥藏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但是哥哥要答应我不要乱跑,和小杰哥哥待在一起。”陆过接过哥哥喝了一半的水杯,耐心地叮嘱,好像在照顾一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徐凭抓住他忙碌替自己穿衣的胳膊:“真的没事吗?”
他不懂陆过要做的事情,可他能看明白弟弟脸上的神情,那是故作轻松。
陆影帝反握住他的手,慎重地落下一个吻。
“没事的,我会时刻和哥哥保持联系,哥哥答应过我的,只要小果需要,哥哥做什么都可以。小果现在希望哥哥可以平平安安地等我回家。”
他们的家在矮矮的阁楼,还有一盆死了又活的吊兰需要人照顾。
徐凭反驳不出来什么,尽管他心里不安面上担忧,可答应过不给小果添麻烦的的确是他。
“好……”徐凭小声回答,不舍地拉着陆过的胳膊将人带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那明天就要分别了。”
明天就要分别了,陆过回芳华苑,徐凭回云城。徐凭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徐凭答应带他来海岛答应得这么轻巧,昨夜又屈服的那样轻巧,原来只是为今日的一别。
徐凭发了狠,忽然死死地咬住了陆过的衣领——他连咬弟弟的皮肉都不舍。
霍导送的平安符贴着胸膛跳动,徐凭想,等一切了结,他再也不想和陆过分别了。什么陆影帝去拍戏他在酒吧工作,徐凭一点也不想了,他要像挂平安符一样把弟弟挂在心口,牢牢护着谁都不能碰。
至少此刻,分别的前夕,他不会离开小果分毫。
陆过答应的同样沉重,他又把哥哥当成玩具一样护在怀里。
两人只是靠着说话,像过去每一次傍晚徐凭离开家去酒吧街上班之前。
“你在禹南有没有好好看医生,董主任也在禹南的,回去要让春姐带你去看。不要留下后遗症。”徐凭终于释怀,问。他摸着弟弟脑后的伤疤,隐隐还能摸出一些凹凸不平,幸好不是伤在脸上。
“春姐带我看过董医生了。哥哥你知道吗,董医生工作的地方在一所大学里,她还为我介绍了一位姓程的律师,程律师帮了我们很多忙。”陆过回答。
他被赵启华抓回去,春姐不放心想请其他医生来,陆过想起那位和和气气又很有本事的董医生,和春姐说了她的名字,还说董医生就是让他从傻子变正常的人。
春姐抹着眼泪偷偷带他去看董医生,在那里,陆过接受了几次心里治疗,董医生知道了他的事情后,主动推荐了一位大律师。
“我想他可能会帮得上忙。”董医生递给他一张“南北事务所”的明信片。程水北,陆过知道他的名字,他拿到影帝接受主流媒体采访的时候,这位程律师因为工作成绩突出和他印在报纸的同一页。
徐凭贴着弟弟的手指:“那要好好谢谢人家,请他来云城,哥哥调酒请他喝。”
“不太可能,程律师有一位家教极严的爱人。他家还有个弟弟,倒是和我差不多年岁。”
徐凭想,那没有办法了,他除了和酒打交道就什么都不会了。陆影帝捞起他有些失落而垂下的手指,从指尖摸下去,最终十指相扣。
“哥哥什么都不用做,陪着我就好。”
他们像冬夜里取暖的两只荆棘鸟,紧紧地依偎在海浪拍打下的小旅馆。
风过海面,月挂云梢。
愿世上离人都如风和月,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第44章破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