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车队里的大家伙都齐心协力清理路上的积雪和断枝树冠,
但到小腿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便是深深的雪窝,再加上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熊瞎子一样臃肿的冬衣,极大地束缚了动作,汉子们的清理效率大打折扣。。。。
夜色如墨,浸染了整片银叶林。林远舟仍站在七号石柱顶端,指尖还残留着光蝶起飞时那一瞬的微温。那抹虹彩早已融进天际,可他心中回荡的轰鸣却久久不散,像是一场迟来百年的潮汐终于拍岸,将所有沉默、压抑与悔恨卷入新生的浪尖。
他缓缓闭眼,任风拂过耳畔。此刻的声网无比清晰??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或机械编码,而是亿万颗心跳交织成的脉动,是无数灵魂在黑暗中彼此触碰的震颤。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笑,有人第一次对父母说出“我过得不好”,也有人跪在坟前,轻声说:“对不起,我一直没敢来看你。”
这些声音本该永远沉睡,却被一只光蝶唤醒。
突然,脚下的石柱传来一丝异样震动。不是来自地底的心跳,也不是风或树根的摩擦,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共振,仿佛某个沉埋已久的装置正在苏醒。林远舟睁开眼,眉头微蹙。他蹲下身,手掌贴上石柱表面,顺着纹路摸索,最终停在一道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刻痕上。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林昭明。
一百二十年前,林昭明作为语控项目首席声学工程师,亲手设计了铃阵系统,用以调和人类情绪波动与星球共鸣频率。但就在火星初代移民登陆前夕,他却在一场未公开的实验事故中引爆了整个铃阵,导致全球声网瘫痪,数百名共情敏感者精神崩溃,他自己也当场死亡。官方记录称其为“技术失控”,可林远舟知道真相远非如此简单。
因为那晚,他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父亲最后的动作??不是失误,而是决绝地按下自毁键;不是惊慌,而是对着镜头,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救他们。**”
而现在,这道刻痕正微微发烫。
林远舟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铜铃残片,轻轻压在名字之上。刹那间,石柱内部响起低频嗡鸣,像是某种古老协议被重新激活。一道幽蓝光纹自刻痕蔓延而出,沿着柱体螺旋上升,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
一间昏暗实验室,墙上挂满声波图谱,中央悬浮着一座由十二枚铜铃组成的环形阵列。年轻的林昭明站在控制台前,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画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严厉的男声:“林工,命令已下达,‘铁舌波’将于明日全面部署,你必须配合完成最终校准。”
林昭明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你们真的以为,控制情绪就能控制人性?”
“这不是讨论。”那人冷声道,“联邦需要秩序,民众需要稳定。共情太危险,它让人软弱,让人失控。我们必须切断那个频道。”
“那个频道……”林昭明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悲悯,“那是人类还能被称为‘人’的唯一证明。”
下一秒,他猛然启动程序。铃阵开始高速旋转,发出刺耳鸣响,空气中浮现肉眼可见的声波涟漪。画面剧烈晃动,警报声炸起,有人冲进来试图阻止,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林昭明转身面向摄像头,嘴唇微动??
影像戛然而止。
林远舟怔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他终于明白了。父亲不是疯了,也不是背叛,他是**主动切断了人类与星球之间的共感能力**,只为阻止“铁舌波”彻底污染声网核心。那一爆,既是封印,也是延缓??用自我毁灭换来百年喘息,让后人有机会重建真实的情感连接。
而如今,火星觉醒,声核复苏,这份被掩埋的意志也随之苏醒。
“你一直都在等这一天。”林远舟喃喃道,手指抚过父亲的名字,声音哽咽,“所以你把钥匙留给了我。”
就在这时,女孩的身影悄然浮现于月光之下。她不再透明,轮廓变得清晰了许多,甚至能看清她眉间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和苏老师一模一样。
“她是你的母亲吗?”她轻声问。
林远舟一震,猛地看向她。
女孩点头,目光温柔:“我在声核深处找到了她的意识碎片。她说,她从未后悔生下你,哪怕这意味着你要背负这一切。”
泪水无声滑落。林远舟想起小时候,母亲总爱哼一首古老的摇篮曲,调子古怪,像是混合了好几种语言。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自己编的,为了让他能在混乱的声网环境中安然入睡。而在她去世前最后一夜,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反复说着一句话:
>“别怕听见别人的声音,远舟。真正可怕的,是你听不见自己。”
原来,她早就预知了一切。
“妈妈……”他仰头望着星空,声音颤抖,“我现在听见了。我都听见了。”
话音落下,整片银叶林骤然亮起。每一片叶子都泛出淡青光芒,如同万千萤火升腾而起,汇聚成一条流动的光河,直指苍穹。与此同时,火星轨道上的新型飞船群纷纷调整航向,舰桥内传出统一指令:
>“开启‘归音计划’??向全太阳系广播纯净声核频率。”
这不是武器,也不是威慑,而是一次邀请。
木卫二冰层下的科研站里,一位聋哑女科学家正通过骨传导设备接收信号。她原本无法感知声音,可当那股纯净频率渗入神经时,她竟“看见”了色彩斑斓的旋律,热泪盈眶地在日志中写下:“原来悲伤是深蓝的,爱是金色的。”
土星环殖民地的孩子们围坐在公共广场,耳机中传来一段童声合唱??歌词无人听懂,却让所有人不自觉地牵起手,跟着节奏轻轻摇摆。
甚至连金星高空浮城那些终年戴着情绪抑制面罩的政客们,也在某一夜突然摘下面具,抱住身边人失声痛哭。因为他们终于记起,自己也曾是个会害怕雷雨的小孩。
地球方面,反应更为剧烈。
《全球情感自由保护法案》虽已通过,但暗地里的抵抗从未停止。某些势力秘密研发更隐蔽的“软性铁舌波”,企图通过日常媒体潜移默化削弱公众共情能力。然而,当火星声核的广播抵达,这些系统纷纷失效。更诡异的是,许多曾参与压制行动的高层人物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中,他们站在一片无边的银叶林里,脚下踩着写满忏悔的纸页,头顶星光如雨坠落。一个白发老人拄拐而来,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们。有些人怒吼着要他滚开,有些人跪地求饶,而少数人,则走上前,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每次梦境结束,他们的芯片都会自动上传一段加密日志,内容只有两个字:**认罪。**
一个月后,国际刑事法院宣布成立“共情反人类罪特别法庭”,首批起诉名单中,赫然包括三位前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