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怀舒微微笑道:“敢问五娘,听闻聚仙楼号称只有客人出不起的价格,没有聚仙楼不知道的消息,可是真的?”
五娘帕子掩口轻笑几声,缓缓开口:“姑娘言重了,都是客人们夸大。江湖人难免消息灵通些,有时误打误撞解了哪位贵客的惑,这才传出了这些名号,实际上我们聚仙楼不过做些小本生意而已。”
“竟是我误会了吗?”鹿怀舒歪歪脑袋,故作懊恼地蹙起眉,而后将怀中抱着的木盒放到桌上推至五娘面前,手指在盒盖上“当当”地敲了几下,“不知这里面的东西,可否让聚仙楼的江湖人再大显神通一次呢?”
五娘秀眉微挑,目光饶有兴致地在鹿怀舒身上打量了好几圈,最终伸手拨开盒盖,只看了一眼,她便“啪”地将盖子盖了回去:“姑娘稍等,我去请东家。”
“有劳了。”
聚仙楼,听雨轩。
听雨轩位于聚仙楼四层,独占了一整层,上下楼道都有侍卫把守着。传说这是聚仙楼东家特意为自己留的房间,就是为了和友人喝酒谈诗能不受打扰,平常人根本进不去。
五娘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谢润之懒洋洋地躺在铺在极品雪狐的矮塌上,将一颗葡萄抛到半空又稍稍抬头接住。听见动静,谢润之嗖得一下从矮塌上窜起来,唰地打开手中的折扇,兴冲冲问道:“五娘!这次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啦?!”
屋中和田羊脂白玉桌旁还坐着一位公子,头发高高束起,面容俊朗,眉宇间流露出几份狂放不羁来。听见人进来他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看清来人后又继续低下头喝酒。
五娘进来关了门,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开口道:“底下有位姑娘送了这个来做抵押,想打探些消息,五娘不敢轻易做主,特意拿上来给几位公子看看。”
“这么金贵连你也不敢轻易做主?”谢润之汲着鞋子走到桌前,将大半个身子趴在桌面上凑到盒子前,兴冲冲地戳了戳一旁喝酒的公子,“别喝了南宫卿,要不要猜猜里面是什么?!”
“不猜。”
“切,真没意思。”谢润之翻了个白眼,搓着手一把揭开盖子,期待道,“让本公子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盒中放的是把短匕,通体乌黑、鞘身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宝石,流转着熠熠光彩。谢润之看着盒中之物喃喃道:“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东西看着这么像七彩异珍短匕呢?”
南宫卿伸着脖子瞅了一眼,嗤笑道:“不是像,这就是。”
“我靠!”谢润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的一声从桌子上弹起来,冲到纪不楼面前大骂,“纪不楼你大爷的!老子为了这把短匕送了你多少东西?!宝马、字画、玉佩······你要什么老子给什么!结果你居然瞒着我把它送人了?!”
纪不楼此刻正慵懒地躺在另一个矮塌上。他褪去了官袍,只着一身月白色暗绣云雷纹的宽大锦袍,长腿随意屈起,手臂搁在膝盖上,袖长如玉的手指间正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酒杯,闻言淡漠地抬了抬眼皮:“我何时说过要把这东西送给你了?”
“你,你你你······”谢润之气得心口疼,又冲到五娘面前气冲冲问道,“是谁送来的?”
“鹿府二小姐,鹿怀舒。”
“好啊好啊。”谢润之足足将右手手背往左手掌心摔了十几下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纪不楼啊纪不楼,我以前真是眼瞎,竟没看出你是一个如此重色轻友的狗东西!你小子最好别有有求于我的时候,届时我要你好看!!”他说着身子一歪便扑倒在南宫卿身上,边拍南宫卿肩膀边控诉道:“你可要为我做主呀!我们俩联手把姓纪的打一顿吧。”
南宫卿嫌弃地别开谢润之的脑袋,从怀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嫌弃道:“滚开,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两个狗东西!”谢润之咬牙切齿地评价道。
纪不楼没理会二人的鸡飞狗跳,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衣领,吩咐道:“你让她稍等,我即刻就去。”
“您要亲自见她?”五娘有些惊诧。
“嗯,去吧。”纪不楼点点头,顺手将鬓边零碎的头发梳齐整。
鹿怀舒等了许久才终于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匆忙转头望去,却在目光触及门口男人的一刻倏然顿住。
男人穿一袭月白色锦袍,身躯挺拔如松,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削,下颚线清晰流畅,整张脸部的轮廓如同冷玉雕琢而成,俊美得惊心动魄。夕阳的金光恰巧透过窗户落在他半张侧脸上,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四目相对的刹那,鹿怀舒指尖的酒杯轻轻一颤,一滴冰凉的酒液溅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如同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现在当老板对颜值要求这么高吗?鹿怀舒心里没由来地想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轻咳两声缓解尴尬,问道,“敢问这位是?”
“聚仙楼老板,姓谢。”
“哦咳,谢公子。”鹿怀舒抄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个······我给您的东西,您看到了吧?”
“自然。”纪不楼微微颔首,“不知姑娘想打听什么呢?”
想到正事,鹿怀舒的神色凝重起来:“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鹿府三爷,鹿修尘。”
“哦?”纪不楼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不知姑娘想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