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小孩子拼命想要保住手里的玩具,宁可束之高阁再也不碰,也不愿有朝一日见其损坏,更不许其他人有什么触碰的念头。
如此怯懦,又如此理直气壮。
他看着纪楚的时候,纪楚也在看着他。
她收回手,心中纷乱如麻,却仍抱有一丝期待。
她觉得师兄会明白她的意思。
她觉得师兄会答应她。
这一世的师兄什么都会答应她。
纪楚心想。
她这一世与师兄相处融洽,但并不意味着就要有什么别的进展。
师兄只是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只是习惯了照顾她,错把师兄妹之间的责任和情谊误解成了别的。
这很正常。
她这样想着,便也这样说了。
孟喻辞始终不发一言,只瞧着她,并未反驳,却也并未同意。
他的目光有如幽深的泉水,随着她的话逐渐冷却下去。
纪楚越说,越觉得说不下去。
她终于闭上了嘴。
一直沉默的师兄看她一眼,淡淡问道:
“说完了?”
纪楚沉默。
孟喻辞站起身,将衣领拉上。他颈部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向外渗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的痕迹。
他先是整好衣服,说了句:
“多谢师妹替我疗伤。”
他坐着时已足够有压迫感,因着刻意收敛的气息,所以才会让纪楚觉得放松。
站起来则身高腿长,气势凌人,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侵略性,站在原地未动,高大的身躯却足够将纪楚整个人笼罩在他的身影里。
纪楚忽然生出一股遇到危险时才会生出的恐惧。
她又想往后退。
但尚未移动,双腿又死死钉在原地。
她不想就这样后退,后退意味着落了下风。
尽管心里害怕,她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师兄。
孟喻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不笑时,浑身上下毫无温和温柔的气息可言,俨然是那个传闻中高不可攀、冷淡寡言的拂宇仙宗首徒。
纪楚从一开始便知道,师兄就该是这样的人,他和她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本不该拥有这样一段堪称和谐的时光。
他性情冷淡,背负着苍生,背负着师门的期许。
而她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这张脸才会拜入仙门。
前世蹉跎,终其一生,没能悟得大道。
与师兄渐行渐远,又或者从未相交。
是她贪恋这些温暖,是她心生妄念,重生之后刻意维护,抵抗不了诱惑,才会惹出这一系列事端。
如今终于也作茧自缚,将自己缠了进去。
她只是想收手,想阻止错误继续发展下去,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要她如前世一样,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直到最后一箭穿心才明白,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