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窗外的虫鸣和远处隐约的市声变得清晰起来。
宿望看向宿旸,弟弟脸上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但宿望知道,不是。
这句话里,藏着少年时代未能圆满的遗憾,藏着跨越时光的释然。
他没有接话,盯着宿旸看了几秒,然后用力揉了揉弟弟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约你个头,”宿望的声音带着笑,“赶紧滚回去收拾行李,明天要是起晚了误机,我可不等你。”
宿旸嗷呜一声护住自己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咕噜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外跑,跑到门口,又回头冲宿望做了个鬼脸。
“知道啦!啰嗦死了!”
门被轻轻带上。
宿望站在原地,听着门外宿旸哼着跑调的歌渐行渐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弟弟头发柔软的触感。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他知道宿旸尽力了。
回家之后彻底放松下来的宿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宿旸这小子过去这大半年过的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
之前他和袁百川、李阳三人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偶尔闲下来也多半是各自在房间处理后续工作或者补觉,根本没留意宿旸的日常。
现在他自己也成了闲人一个,跟着宿旸的节奏过了几天,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睡到自然醒,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保洁阿姨做好的饭,下午不是窝在沙发里联机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就是被宿旸拖着去看些稀奇古怪的电影展。
晚上要么继续游戏大战,要么翻出库存的酒,哥俩能对着窗外夜景慢悠悠喝到微醺。
这日子过的……也太爽了吧!完全就是自己大学时候梦寐以求的终极米虫状态!
宿望躺在沙发上,脚丫子架在宿旸腿上,手里握着游戏手柄,盯着屏幕上激烈交火的场面,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之前那叫什么休假?
“哥!左边左边!狙他!哎呦我去你怎么比我还菜!”宿旸大呼小叫,手指在手柄上按得噼啪作响。
“闭嘴,输出还没我高好意思说我?”宿望笑骂,一个精准点射干掉对面探头的人。
偶尔袁百川和李阳项目进展顺利,能早点回来。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外卖盒子堆在茶几上,游戏音效震天响,俩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瘫在沙发里,吵喊声比游戏都大。
李阳是第一个脱鞋加入战局的,嘴里还嚷嚷着:“哟呵,又不带老子!小宿旸你是不是又偷我限量版皮肤了!”
袁百川则会无奈地摇摇头,先把外卖盒子收拾了,再去厨房给他们切点水果或者弄点简单的下酒菜。
等到夜深,游戏机散热风扇嗡嗡作响,酒瓶也空了几个。四个人就歪七扭八地窝在客厅沙发和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游戏攻略聊到行业八卦,再聊到些不着边际的幻想。
喝到兴头上,李阳开始忆往昔吹牛皮,宿旸在一旁精准拆台,宿望笑着看他们闹,袁百川就坐在他旁边,偶尔被他靠着,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他微长的发尾。
要是喝得再多一点,宿望被酒精烧得胆子更大些,蹭着袁百川的脖颈低声说话,气息温热,带着酒意:“……今晚我在上面。”
袁百川侧头看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低声回:“看你本事。”
结果往往是因为酒意或者别的,最后谁在上谁在下也变成了糊涂账,只知道纠缠厮磨间,喘息和心跳都搅在一起,不分彼此。
清晨醒来,有时是在自己房间,有时是在袁百川那里,身边是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宿望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心情格外晴朗。
他踢了踢旁边还在睡的袁百川,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哎,今天中午想吃你做的那个排骨。”
袁百川闭着眼,精准地抓住他捣乱的脚踝,嗯了一声。
宿望笑起来,重新躺回去,看着天花板。
他好像开始爱上这种日子了。
如果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的话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