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做一次。”
那双眼睛明明在看着眼前的触手,但7像是在看着触手外的其他什么东西。
“我想变成父亲那样、”
他呢喃着,俨然已经魔怔了。
“那个美丽的样子……”
“皮肤是水母,头发是蛛丝,顶起皮囊的骨头是珍珠白蚌,血液肌肉是花边紧密团实的花苞……”
他回忆着父亲的尸体,一字一句,语言中充满了赞美和向往。
益鱼仪很喜欢尸体,因为他很喜欢这些尸体拼接起来的艺术。
在他看来,这些鱼类有着更多可能,它们的尸体会在他的手中,焕发出美丽的光彩,因此,益鱼仪热衷于收集不同种族生物的尸体和它们的一部分。
他将罐子视作人类的皮囊,为罐子赋予了同样的使命,将那些骨头羽毛与内脏珍重地塞进去,就像是在亲手创造生命一样。
益鱼仪曾经对自已的作品非常满意,直到他看到了父亲的尸体。
那才是直正浑然天成的美。
和他这些拼凑出来的赝品完全不一样。
如果父亲的死是海坊王造成的,那么,他可不可以也变成、或者说,是有机会亲身体验那种美呢?
眼前的触手没有反应。
益鱼仪也不在意,他沉浸在自已疯魔的想象之中,完全放弃了对外界的感知。
惨绿色的触手无声地回撤。
缸中的生物缓缓隆起。
扭曲的影子投影在墙上。
一双冰冷的手将益鱼仪从那泥泞不堪的地上抱了起来。
似乎是手感不太对,停顿了几秒,那人7从一旁拿起了一旁的木盆,把益鱼仪放了进去。
黑蓝色的长发凌乱地垂在身后,苍白的皮肉紧贴着头颅,瘦削冷酷的面容透着一股厌倦的病气,身形高大的洛夫克拉夫特抱着木盆走出了这恶臭熏天7狭窄的房子。
屋外阳光正烈,益鱼仪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尽管如此,他也舍不得闭上眼睛。
幽绿的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7漂亮,这个男孩蹲在木盆里,正呆呆地仰视着洛夫克拉夫特的身影。
在洛夫克拉夫特的腰部之下,是一团蠕动着的畸形肢体与黏腻的触手,它们有着绝对对称和谐的构造。
益鱼仪以为父亲的尸体是最美的。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
直正的异形、直正的拼接、直正的浑然天成是眼前的海坊王——
这才是他应该追求的,无法复刻的奇迹。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洛夫克拉夫特垂下眼睛,他的眉骨凹凸,眼窝有着深邃的阴影,紫色的眼珠被那阴影染得深沉,让益鱼仪无法看透他木讷的本质。
“怎么了?”
洛夫克拉夫特张开嘴唇,慢慢吞吞地发出声音。
“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