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珩一面观察着颍州的大街小巷,一面漫不经心地问走在她左侧的卢一清:“说是夹道相迎,这怎么一点欢呼声都没有的?卢将军嘴里的相迎,颇是虚伪啊。”
“这些年战火不断,百姓吃完这个军阀的苦,还有下个军阀的苦,对军阀哪有什么发自内心的相迎。不过,前方不远就是将军府,我已为宋阀主备下了酒宴歌舞,聊表我的心意,宋阀主不要嫌弃才是。”
“怎会。今日卢氏的心意,我都记下了。”
噙着笑说完,宋乐珩定睛看向长街尽头。一座恢弘大气的府邸就在百丈开外,那些所谓的“百姓”竟是从城门口一直堆积到了将军府外。
此后的一路,除了马蹄和脚步声,便再不闻其他的声响。
到得那座府宅外头,卢一清率先下马,假做着恭敬的姿势迎候宋乐珩。静谧之间,能隐约听到那关着的门后头,传出忽轻忽重、忽急忽缓的乐声。
宋乐珩审视着门头上挂着的硕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将军府三字。燕丞则是吸了吸鼻子,挑着眉头对她道:“猜,我闻到什么味儿了。”
众人相继下了马。宋乐珩上了几步台阶,燕丞紧随在她身旁,只手掌着腰上的剑柄。等站定了脚步,宋乐珩才慢悠悠地问:“是嗅到血腥味儿了?”
“不是,是兵器的味道。”燕丞瞥了眼同样跟上来的卢一清,笑道:“卢氏迎接咱们,看来是用了心的,你想好怎么赏赐卢将军了吗?”
“你有好的建议?”
“要不我削了他脑袋,给你拿回去插花吧。这是他们卢氏难得的殊荣。”
宋乐珩颔首:“也好,总归是要春日了。”
卢一清听两人这口吻,脸都气得狰狞不已。待他走到将军府门口,态度登时一变,怒喝道:“你二人死到临头,还要大放厥词!今天,就是你们宋阀的丧期!”
话罢,他推开厚重的将军府大门。霎时间,满街的百姓暴起,蜂涌着杀向宋阀将士。近处的“百姓”个个撕开了外裳,露出里面冀州兵的金红色军服,亮出冷锋,冲向宋乐珩。蒋律和冯忠玉立刻领亲卫队迎上,双方战成一团。
杀声震动长街,夹杂着无数刀兵刺穿血肉之躯的动静。
而那将军府之内,确有歌舞,只是在开门的刹那,舞姬便似潮水退了。门口的影壁早被敲碎了,打眼就能看到正堂里,正左拥右抱笑语不断的王钧尧。那院子中,还站着两个将领和少量的精兵。
王钧尧颇有兴致地喝完了旁边女子喂过来的酒,然后才站起身来,一边朝宋乐珩走,一边朗声道:“他娘的,老子等宋阀主好久了!你要是再不来,老子都没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