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用一种日常閒聊般的詼谐语调说道:
“是啊。
“堡垒,往往最容易从內部攻破。
“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危险。
“杨將军纵横白山黑水多少年,日本人愣是拿他一点辙都没有。
“现在好了,连脑袋都让自己一手栽培的手下给摘了。
“你再看看咱们这位程队长,坐在上边侃侃而谈,还引以为傲。”
他嘆了口气,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警示。
“所以啊,大家都得擦亮眼睛,看清楚身边的人啊。”
周乙露出一丝微笑,接过了话头:
“是。
“不过我相信,咱们警察厅特务科上下一条心,不存在堡垒从內部攻破一说。”
高彬的动作顿了一下,斜眼看著他:
“哦?是吗?”
周乙的笑容不变,语气坦然。
“当然。
“高科长您可不是杨將军,会识人不明。
“再说了,咱们厅里也没人敢打您的主意不是?”
高彬哈哈一笑,用菸斗指了指周乙:“哎呀,要是早个五年,我还有点这个自信。
“现在嘛,老了,这两眼昏也是看不清嘍。”
一直没说话的洪智有这时笑了笑,凑了过来:
“叔,您眼也不怕。
“就红票那穷酸条件,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没人愿意跟他们走啊。”
高彬意味深长地说道:
“希望如此吧。”
他不动声色地,与鲁明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几人一边说著,一边朝外走去。
鲁明故意说道:
“周队长,智有,你们说,现在这哈尔滨城里,得有多少人想除掉这俩汉奸?
“宫川厅长把人弄到咱们这儿来,这不是纯心给咱们找麻烦吗?”
高彬笑了笑,语气轻鬆。
“咱们有什么麻烦?
“人家的安全,又不用咱们负责。”
他朝楼下努了努嘴,黑色轿车正在启动,周围依旧是那几把密不透风的黑伞。
“你看看,瞧瞧这阵仗。
“上次张景惠来视察,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黑伞阵,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看来,梅津司令官是真把他们当成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