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颗淬了剧毒的子弹打在了张涛的胸膛。
血花绽开,瞬间染红了白色衬衣。
刚刚还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张涛,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恐的那一刻。
他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身体便瘫倒在椅子上,双目滚圆,死不瞑目。
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青山,你,你别乱搞啊!”
鲁明吓得浑身直哆嗦,声音都变了调。
龚青山没有理他,拿起桌上半瓶红酒,对着洪智有和周乙的方向举了举,然后仰头一口气喝光。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他扔掉酒瓶,向众人鞠了一躬:
“各位兄弟,我混到今天已经成了哈尔滨的笑话,没法活了。
“还请各位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多多关照我家中妻儿。
“拜托了。”
说完,他将枪口调转,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的下巴。
啪!
又是一声枪响。
鲜血飞溅。
龚青山身体重重地向前栽倒,趴在了酒桌上,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
深夜一点。
洪智有和周乙处理完龚青山的事,这才上了车。
“真没想到,张涛会是这么个死法。”周乙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洪智有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
“所以说,做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权利斗争也是一样,把人往死里逼,真急眼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周乙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张涛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不过他不死,对刘振文来说,也没有太大用处了。
“龚青山这一枪倒是帮他省了清净。
“我先送你回去。”
……
张涛一死,哈尔滨倒也太平了几个月。
时间一晃,便到了1944年的2月。
满洲总工委完成重组,老魏等人也得以翻身,重新恢复了交通站的工作。
松花江边,寒风凛冽。
江面冻得结结实实,老魏独自坐在一个马扎上抽着烟,面前的冰窟窿里插着一根钓竿,一动不动。
他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烫伤疤痕,整张脸几乎被毁掉,再也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经此一劫,他身上那股急躁的火气也淡了许多,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平和。
周乙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递过去一根烟。
“老魏,你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