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她眼疾手快,徒手捉住两条肥鱼,又在溪边升起火,熟练地将鱼串在树枝上翻烤。
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细密的汗珠沾湿了鬓角。
不一会,鱼肉渐渐变得金黄,滋滋作响,香味四溢。
“给,”她将烤得更好的一条鱼递给他,“尝尝。这可是一百本《礼记》都换不来的美味。”
他接过还烫手的烤鱼,咬了一口。外皮焦脆,内里鲜嫩,确实是他从未尝到过的滋味。
但更让他心动的,是她坐在对面,一边小口吃着烤鱼,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发间还沾着方才在林间蹭到的草屑。
后来的很多年,他都记得这个场面,记得溪水的微凉,鱼肉的鲜美,以及。。。她发间的草屑。
然而,宋悦薇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触动或者恍然的神情,只是微微福了一礼,语气客气而疏远,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没想到殿下还与臣女有过这般际遇,实属臣女之幸。”
“只是。。。。臣女对这些年幼顽劣之事,实在是记不真切了。”
萧景弘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盯着她,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上找出一丝裂痕,但看到的只有一片坦然与疏离。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与怒意涌上心头,他别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声音听不出喜怒:“方才在亭中,与你在一处的,是你那位滕表哥?”
宋悦薇心中猛地一紧,低声应道:“回殿下,正是。”
“是吗?”萧景弘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可孤瞧着,似乎不止是兄妹之情。”
宋悦薇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又觉此时正是表明心迹的机会,忙开口道:“殿下明鉴,臣女与滕表哥,早已订下婚约。如今。。。再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怕是不妥。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臣女便告退了。”
萧景弘负在身后的双手骤然紧握。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阴沉地盯着宋悦薇离去的背影。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怒,有不可置信,更有一种被冒犯的冷意。
他久久未出声。
然而,就在宋悦薇脚尖即将踏出楼阁时,
“哐啷——”
一道刺耳的破裂声向自她身后炸响。
是茶盏狠狠砸在地面的声音,茶水四溅,碎片横飞。那只放才还在萧景弘手中的茶盏,此刻已在她脚边粉身碎骨。
宋悦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惊呼声险些脱口而出,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随即头也不回地快步逃离楼阁。
看到宋悦薇明显被惊到的模样,萧景弘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懊恼与无措。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扬声道:“来人!”
一名内侍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入,垂首侍立。
“去查,”萧景弘声音淡漠道,“仔细查查宋祭酒家,与那位滕姓表亲,是否真的有什么婚约。何时议的,进行到哪一步了,给孤查得清清楚楚。”
“是,殿下。”内侍躬身领命,悄然退下。
楼阁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风吹水波的声音。萧景弘的视线再次投向窗外,目光幽深,不知落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