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抬起手,用力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泪水和血水。
一种近乎荒诞的失重感攫住了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像是空落落的。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狼狈,凡间是,现在也是。
“候了二十年,”朝瑶喃喃重复着他在司命殿的话,声音沙哑,还带有鼻音,“谁要你等着了。”
她重新把脸埋回臂弯里,喉咙发紧。
烦死了,谁要他等这么久?
可一想到他死前那个眼神,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天色渐晚,殿内烛火轻跃。
溯之凌静立在庭院那株繁盛的花树下,看着殿内灯火映出的身影。
她正蜷缩着,偶尔抬手擦拭脸颊,肩膀微微颤抖。
她果然没有忘记吗?若是没有忘,又为何不愿承认?
他的心口却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不疼,却带着绵长的酸涩。
死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剑扎进心口的剧痛,远比不上看她被太子挟制、泪流满面时的那种心痛。
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冷中,他最后的感觉,也只是对她无尽的担忧与怜惜。
他死了,为了不拖累她。
她哭的撕心裂肺,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他知道,她宁愿死的是她。
但他,又何尝不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呢?
如今,他们都回来了。他不是滕澜戚,她亦不是宋悦薇。
凡间种种,爱恨嗔痴,皆为过往云烟。
夜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他依旧站在树下。
殿内灯火摇曳,殿外落英缤纷。
溯之凌在树下静伫片刻后,终是转身离去。玄衣扫过满地落英,惊起几片花瓣。
朝瑶恰好此时抬眸朝窗外看去,便瞧见了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直到那抹玄色彻底没入夜色,她才发觉自己竟秉着呼吸。
“他怎么来了这里?”她轻声自语道,转眼便见窗纸映出自己怔忡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