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时,耳畔处突然传来一声“轰隆——”炸响,惊得冒顿心脏一突突,立刻惊慌失措地从床榻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火药见面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木窗,瞧见窗外还是朦朦胧胧一片黑呢,遂头疼地对着门口的方向吆喝了一声:“来人”。
站在门外的仆人闻声匆匆走进来,冒顿瞧见他后立刻拧着两条浓黑的眉头、伸手指着墙上的窗户出声询问道:
“外面发,发生何事了?”
“怎么听着像是炸雷了?”
仆人听到冒顿这话,往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神情淡定的对其微微俯了俯身,出声安慰道:
“公子不必烦忧,咱们质子府后街正对着的一座宅子里住着一群为陛下炼制丹药的方士。这些方士整日都在炼丹,炼丹的炉子也常常会炸锅,不时就要炸一个轰隆隆响,听着动静大,其实没有什么危险的。”
听到这离谱的解释,冒顿惊得两只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响的炸雷声,隔着一条街都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了,这还不危险?
可是他此刻又累又困又乏,身上还有伤,没法披衣去外面一探究竟,瞧着站在床边的仆人都淡定的不得了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作出一副受惊的没见过世面的神情,思及这些住在长城内的人似乎自古以来就有爱用炉子炼制什么丹药的习惯,冒顿只得又闭上眼睛,拉着被子躺回了床榻上,提心吊胆地侧耳听了听,发现确实没有什么炸雷声了,他实在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疲累,再度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街之隔的宅子内。
在晨光熹微的大院子里,老方士韩终瞧着雪地上那被炸成一堆粉末的大石头,忍不住蹲在地上,抓起一把石粉边迎风撒着,边欣喜地落泪。
周边的一群围着韩终的年轻些的方士们也是各个盯着地上的石粉,激动的掉眼泪。
不容易啊!实在是不容易!
自从去岁夏日内长生丹是毒丹的事情爆发后,原本在咸阳城内颇为受人尊敬的方士群体一下子就变成了过街老鼠的晦气存在。
如果不是皇长孙在危机时刻让方士们戴罪立功,指了一条摸索着炼制火药的明路,怕是此刻咸阳城内已经没有方士了。
这大半年来,为了严格的保密,韩终带着几十个方士被皇帝陛下牢牢锁在宅子内炼制火药。
顶着“一年之内没火药就掉头”的强大心理压力,这群方士们是真的不敢吃,不敢睡,恨不得能够立马将这神奇的“火药一道”给琢磨透。
从“炼丹”转为“炼火药”,虽然手法有相通的地方,但还是难的不得了。
在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此刻终于算成功了。
寒冷的冬日里,一群方士们围着一堆石头粉末,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