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开倒没有怀疑,他虽然不知道关岁理经历了什么,但从听到的那些零碎消息看,也能拼凑出个不太美妙的故事。
况且,关岁理进了这里,法涅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我是听娄闻说的时候想起来的,池隼是我以前的实验者,在实验研究的中期。”
“理由和娄闻说的基本一样,他们当时也是丢了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后来也发生了灾难,贺齐差点死了。”
他望着前方,专注地寻找着什么,刻意回避着所有可能出现的目光:“我没想到法涅斯会把他们也带进来,还消除了实验的影响。”
“等他们把这里培养起来了,再……恢复我以前的实验。说实验者是我也没有错,那本来就是我亲手操作的结果,他只是把这些都重演了一次。”
“团子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我不可能让他继续错下去。”
季开听到一半,火气就偃旗息鼓了,心里酸酸麻麻得不舒服,他都怀疑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是不是脑子抽了。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可他生气不止这一件,既然问了句就要问到底,他不想留下根刺。季开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撑着口气继续开口,可开口前,脑子里蓦地就通了,他生出了一个堪称可怕的猜想,一下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罕见地支支吾吾,关岁理都看不下去:“有什么就说,不会瞒你。”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真的该说吗?但是瞧着关岁理的神色,他知道这个人不需要那种不必要的隐瞒。开口前,他在心里道了声歉。
“就池隼这一件事,我不至于怀疑你,你要是不跑,我犯不着气成这样。”
关岁理实在没想到,季开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个婆婆妈妈的人:“说重点。”
季开也觉得自己那话实在有点丢脸,偏了偏脸:“之前我看过一份文件,计划在十序列中大规模应用心理颜色干涉法,操作人,也是你。”
他认真看着关岁理:“这东西不会作假,可池隼这事能成立,也有一个可能,就是其余的实验者,也经历了这样的事。”
关岁理一瞬间停了下来,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光是池隼的事情,他就已经后悔自责,无法想象,如果他之前为之用心努力过的实验者,遭遇悲惨不算,还都来到了十序列中,用自己的痛苦和绝望,为法涅斯构建起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连想都不愿意想,在某种程度上,他才是十序列建立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法涅斯那么忌惮他。
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恨不得把他彻底杀死。
关于池隼的记忆回笼之后,各种各样的实验记录纷至沓来,几乎瞬间塞满了他的脑海。
他经历过的那些,每一刻,每一张脸,都在提醒他,那是他的罪孽。
季开一直盯着他,就瞧见关岁理忽地就停下了步子,愣愣地站在了那里,本就冷白的脸色瞬间苍白,那从来挺直的脊背,竟然微微佝偻了些许。
关岁理垂了些头,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已经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全部的情绪。
关岁理仿佛陷进了一个人的自我怀疑中,鼻翼上全是汗。
季开再也看不下去,鬼使神差就拍了关岁理一下。
关岁理从发缝里抬头瞥了他一眼,季开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他想说的时候,从来不会冷场:“你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大概猜出来了,你不敢轻易用你脑袋里那个东西,要用就得清场,我可以帮你。”
关岁理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季开的提议一出来,他的脑中就迅速思考起了可行性。
一旦他的头脑动起来,之前主导一切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
他之前没打算找季开,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想麻烦他。
季开的处境也就是看着风光,真的论起来,他才是最被法涅斯针对的人。
尤其这一关,季开的任务只有回收祭品,也就在关卡结束的时候那么一段时间有任务,其余的时间大可以自由行动。
可这才是法涅斯最不信任他的地方,任务清晰直接,也就意味着最少的信息量,法涅斯相当于对他隐瞒了整个关卡的秘密,在这个方面,季开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