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部分能躲过一劫的晋党名单,就由你韩来定夺。
很给你面子了。
韩心里哀嘆不已。
皇上,你这是要臣的老命啊。
这个决断,老臣如何做得下去!
韩此时能体会到高攀龙、赵南星面对东林党和江南士林覆灭时的惨痛心情。
可他老了,没有高攀龙的气节和风骨,也没有赵南星的坚韧和凶狠。
思前想后,韩起身,颤颤巍巍地高拱手长揖:“臣回去后,定会遵圣意,好生斟酌。”
紫禁城慈寧宫,大明朝的太皇太妃郑氏,脸色急得青一块白一块,厉声对跪在跟前的心腹胡尚宫说。
“洵儿怎么这么糊涂啊!哀家为他討得那么多良田,关著门享受就是,他干嘛出来惹是非,跟著其它藩王写什么奏章,这不是给他自己惹祸吗?”
胡尚宫说:“福王这些年一直在洛阳王府里闭门修身养性,不与外面联络。
只是福王好文尊儒,喜欢邀文人墨客入府,吟诗作对、写文论词。多半是那些酸儒秀才们,怂渔福王殿下。”
她抬起头,安慰道:“太妃娘娘,福王殿下再如何也是皇上的亲叔叔,其它宗室藩王吃掛落,也轮不到我们福王殿下吧。”
“糊涂!”
郑氏呵斥道。
“万历四十二年,洵儿赴洛阳就藩。袁家跟神宗先帝求情,又跟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纠葛,终於定下优待。
庄田两万顷,河南中州土不足,取山东、湖广的良田凑足,籍没的张居正財业,尚存官的拨归福藩。
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各种杂税拨归福府。
四川盐並的一部分收益划归福府。
请淮盐一千三百引。”
胡尚宫暗暗点头,这些优待可谓是国朝宗室藩王之最了。
福王就藩后,还觉得不够,巧取豪夺大量良田沃土,並设马店、盐店、炭厂、竹厂等获取暴利。
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妃娘娘为了福王,真是操碎了心。
郑氏还在说著:“现在呢,四川盐井收归四川盐业,沿江钞关悉数废除,淮盐整饰,三项优待被废除。
皇上虽然没有明面上下詔为张居正正名,但是赦免其子孙,检点家財悉数归还。福府此前拿到的张家財业,也被一併收回,归了张家。”
胡尚宫连忙说:“皇上步步紧逼,福王难道就坐以待毙?”
郑氏走到胡尚宫跟前,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要我洵儿学那代藩,举兵造反吗?”
胡尚宫嚇得连连磕头,“太妃娘娘,是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郑氏眼睛里闪著寒光。
“朝野传闻,神宗先帝耗天下以肥(福)王,洛阳富於大內。
当今皇上寡恩薄义,刚戾自用,贪鄙好財。
怀虎狼之心,行自奋之志,不信弼辅,不亲宗室,代藩雄踞边关险要之城,有碍他整饰边军,收揽兵权,於是稀里糊涂地造反了。”
胡尚宫嚇得浑身发抖,颤声道:“稀里糊涂?”
“可不就是稀里糊涂!
代藩护卫阿猫阿狗就那么几百只。看家护院尚可,造反?
他又是国朝塞王,封地贫瘠苦寒。与蒙古人边贸又操持在晋商、边军、晋党之手,代藩只能喝点残羹剩汤,有什么財力去招兵买马?”
胡尚宫颤声问:“那代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