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芜:“?”
郁和光:“他们并非死于菌菇,也不是藤蔓的囚徒——他们不在灰里。”
“当然,他们也没有活着。”他摊了摊手,侧身让开,“只是,稍微换了下形态。”
光芒掠过郁和光肩膀,一寸一寸投射墙面,失去藤蔓遮挡的尘埃被照亮得纤毫毕现。
——那光影凹凸蜿蜒在墙壁上的,正是痛苦呐喊的人影。
失去血肉的,赤。裸。的,扭曲爬行扩张的神经丛。
白一芜在看清的瞬间,浑身血液温度都冷了下去。
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他亲手执刀沿着肌肉束割开哀嚎囚犯的皮肉,他亲眼见过跳动在隔膜下的心脏,而种种一切都让他看得分明。
——那是完整的人类神经系统。
剥落了所有血肉骨骼,只留下纵横交错的神经网络,毛细血管舒张伸展,殷红一如鲜活时。
连同那人最后的哀嚎呐喊,也被定格在墙上。
“他们没有离开。”
郁和光声线低柔:“他们一直就在这里……注视我们。”
掠过脊背,激起森森寒意。
白一芜抖了抖肩膀,“岂不是整座建筑……”
——人的神经丛,藤蔓般爬满了整座建筑。
附着于墙壁,隐没在无人可知的黑暗里,悄无声息的网罗所有踏进这栋建筑里的人。
白一芜一窒,猛地转身看向窗外。
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动在角落里攀爬,被窗外啼鸣遮掩又在黑暗中延伸,藏在每一寸灰尘下慢吞吞爬行,在藤蔓的遮掩下它们从不引人注目。
直到,侵占每一寸领地。
“看来我们搞错了对象。”
郁和光说:“我本以为杀死实验人员的是藤蔓,现在看来,实则另有其菌。”
他低笑声阵阵,挑眉问:“小A,能分析出它隶属哪种菌类吗?”
【尝试扫描……基因分析测对……】
郁和光重走实验室,却见几分钟前刚被孢子风暴清空的建筑,再次有昆虫扇动着翅膀飞进来。
它在玻璃破碎的窗户前盘旋片刻,随即毫不犹豫一头扎进建筑。
郁和光刚有动作,却被白一芜倏地伸手拦下。
“别动。”白一芜低喝,眼神戒备,“那是引路灯。”
自然界中体型庞大的生物身边,往往跟着体型更小、更灵活的共生者,它们替“主宰”打探消息,吸引猎物,指引方向,是不折不扣的“虫。奸”。
最关键的是……
引路灯身边,也跟着更危险的生物。
白一芜拽住郁和光咻地藏进门板后面,大猫也察觉到危险弓身炸毛,被白一芜嫌弃一脚踹了下屁股。
修长猫尾瞬间缠住白一芜长腿,大猫敏捷回头张口欲咬,却见门缝后郁和光竖指抵唇。
“嘘……”
大猫立即明了,甩了甩尾巴也藏进门后。
猫们和坏人刚藏好,就看见昆虫又扇动着翅膀,嗡嗡飞下来。
它在空气中划过诡异的行动轨迹,状若醉醺醺的舞蹈,跌跌撞撞扎进房间,又从另一个房间飞出来,掠过干枯萎缩的藤蔓群上空。
昆虫似乎对这片无主之地很满意。
它悬停在半空,随即,亮起了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