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战斗系不能主宰战场,那就让我死在战场上,化作基石,承托后来者。”
白一芜愣住,随即骤然狠厉了眉眼,咬牙道:“你不了解废土!这不是溯游的过家家游戏。”
“我或许不了解废土。”
郁和光微笑:“但你一定不了解战斗系。”
“没有背叛战场的战斗系,溯游没有叛逃之士,只有战死之灵。”
他说:“如我身死,会有千万后来者循着我走过的道路,继续我没有完成的未来。”
“从我选择肩负战斗首席的徽章起,我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现在的问题是。”
郁和光抬眸,微微一笑:“你准备好和我一同赴死了吗?白一芜。”
他向他伸出手:“我们有太多针锋相对的敌意,但挑挑拣拣,勉强也算同路人。死亡是唯一拉近我们的途径。”
白一芜看着伸到他眼前的手掌,半垂的眼睫剧烈颤抖,喉咙却涩得一个字也挤不出。
头顶是压顶而下的血色天幕,身后是轰隆巨响的吞噬菌丝,世界在土崩瓦解的边缘摇摇欲坠,可他满心满眼,却只有伸到眼前的手。
那本应该是国士风雅的手,骨肉匀称,指骨修长。可常年刀枪磨砺的老茧却破坏了文雅之美,刀伤疤痕与青筋血管蜿蜒纵横,力量汇聚成暴力美学巅峰。
于是所有被这双手杀死或拯救的人明白,这是战士的手。
他与他,一点也不像。
那双漂亮的,拿着笔杆伏案书写而蹭上墨迹的……咬牙抓住坠落孩童绝不放开时,带着纸墨沉香的手掌。
“你和他,真的很像。”
白一芜闭了闭眼,声线沙哑:“愚蠢,天真,带着对未来莫名其妙的乐观。”
这片荒芜焦土上,还有什么未来呢?
许多年前,孩童站在风蚀石岩上远眺废土,风穿过他破开大洞的胸膛,呜呜咽咽,皆是鬼泣。
没有的。
只有外乡人天真的,愚蠢的……被啃食的骨头。
“这世界怎么还不吞吃你?”
白一芜问得认真:“你凭什么对世界仍抱有热爱?”
郁和光反而低低笑起来:“大概,是世界热爱我。”
白一芜下意识想要讥讽,可他张了张嘴,却茫然找不出反驳的字句。
郁和光趁机抓住白一芜的手上下晃了晃:“好了,准备死吧同志。”
白一芜:“。。。”
“你知道你特别讨人厌吗?”
郁和光扛着枪大笑着越过白一芜,他笑着高举手臂挥舞:“你热爱我就够了。”
说话间,郁和光足下骤然发力冲向高空,与咆哮直冲而下的菌丝悍然相撞。
厮杀在战场上的身形矫健,辗转腾挪间引得菌丝自相残杀,气势汹汹追来却撞在另一面屏障上,彼矛彼盾,菌丝纷纷烧融凋落。
“嗯哼?”郁和光挑了挑眉,兴味盎然,“它们竟然连自己人也吃?”
他啧啧:“这些真菌不能要了,杀了吧。它竟然暴食。”
#死因:暴食#
郁和光飞跃在战场之上,神采飞扬。
阔别战场的战斗系,再次重新夺回属于他的战场。
白一芜屏息仰头看他,那道越过战场的身影敏捷如鹰,暴力美学发挥到极致的力量,是对战场的绝对统治。
——那不是他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