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巍峨矗立,王冠轰然落地,人们从塔上绝望地坠落,投向命定的死亡。
但西伦只是将其推到辛西娅面前。
“拒绝吗?”辛西娅问道。
西伦摇了摇头,“容我问一句,你说那句‘你怎么能确定,这一。。。
暴雨如注,马蹄在泥泞中撕开一道道深痕。西伦伏低身体,任冷雨抽打面颊,耳边只剩风声、雷鸣与铁蹄撞击石板的节奏。斯佩塞城仿佛被天穹倾倒的水银淹没,街道成了河流,屋檐化作瀑布。他心中只有一个坐标:老码头区地下三层,那处未登记在任何市政图纸上的废弃冷藏库??拉塞尔最后出现的地方。
爆炸的余波仍在空气中震颤。沿途已有警哨封锁线,但罗根的声音透过电话断续传来:“主教……您不能进去……结构不稳定……还有……活着的东西在动……”信号随即中断。
西伦勒马于废墟前。整栋建筑倾斜欲塌,砖墙炸裂出蛛网状的裂口,浓烟混着白雾从地底翻涌而出,像是大地吐纳着某种活物的气息。几名警察退守外围,脸色惨白,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只断裂的手臂??皮肤呈半透明状,血管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幽蓝色的液态结晶,在雨水中微微发光。
“那是冰汽。”西伦低声说,跳下马背。
他掀开黑袍,从内衬取出一枚银质十字架,其表面刻满细密符文,是前任主教临终前亲手交予他的“封印之钥”。传说此物能镇压未完成的转化仪式,代价是使用者将直面自身最深层的恐惧。
“主教大人!”一名年轻巡警拦住他,“里面……里面有声音……像人在哭,又像机器在哼……我们不敢下去。”
西伦没有回答,只是抬脚跨过焦黑的门槛。阶梯早已坍塌,他顺着绳索滑入地下。空气骤然变冷,每吸一口气都如刀割肺腑。墙壁上覆满霜花,形态诡异,竟似人脸轮廓层层叠叠,闭目沉眠。走廊尽头,一扇扭曲的金属门半悬空中,门后透出微弱蓝光,伴随着低频震动,如同心跳。
他一步步靠近,靴子踩碎地面凝结的冰晶,发出清脆裂响。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你终于来了。”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浮现于脑海。熟悉,却又陌生??正是拉塞尔的声音,却带着多重回音,仿佛由许多人同时低语。
“我知道你会来。”那声音继续道,“因为你和我一样,早就看穿了教会的谎言。你们用祷告掩盖罪行,用慈善粉饰控制。而我……我只是把你们偷偷做过的事,摆在阳光下。”
西伦停下脚步,握紧十字架。“卡伦堡的实验体……是你造的?”
“不。”声音轻笑,“是我‘唤醒’的。他们本就是你们制造的残次品??基因编辑失败者、意识移植残骸、被切除情感中枢的‘纯净信徒’原型。教会以为把他们丢进难民营就能抹去痕迹,可他们的神经里还留着冰汽的种子。只要一点刺激,就能复苏。”
西伦脑中闪过苔丝昏迷前的画面:她瞳孔扩张,口中喃喃“白色大厅”、“齿轮转动”、“他们在吃记忆”。原来她不是被害者,而是幸存者之一。她曾被改造,又被强行重置,如今碎片化的记忆正在苏醒。
“你给这些人注射冰汽?”他问。
“我不‘给予’,我‘释放’。”拉塞尔的声音变得庄严,“冰汽不是毒药,它是进化媒介。它摧毁旧大脑,但也催生新意识。那些睁着眼睛的大脑?它们已经脱离肉体,进入集体思维网络。他们不再需要语言,不再需要身份,他们是纯粹的知觉集合体??新人类的第一阶段。”
西伦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跪倒。
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由冷冻舱拼接而成的塔状结构,数十个透明容器垂直排列,每个里面漂浮着一颗人类大脑,连接着无数细管与电极。这些大脑表面覆盖着蓝白色霜纹,偶尔轻微抽搐,睁开无眼的眼窝,朝他“望”来。而在塔底,三具人体静静跪伏,头颅向上仰起,鼻腔、耳道中不断渗出冰晶,整个人正缓慢石化。
更令人窒息的是,房间四壁挂满了照片与文件??全是教会高层的秘密档案复印件:关于“灵魂稳定计划”的会议纪要、关于“可控异端生成”的伦理豁免申请、甚至有西伦本人初任主教时的心理评估报告,上面赫然写着:“候选者具备高度移情倾向,建议谨慎使用创伤干预技术”。
“你窃取了圣堂密档?”西伦声音发抖。
“不。”拉塞尔现身于高台之上,身穿实验室白袍,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泛着非人的光泽,“是你导师给我的。他曾是我的合作者,直到他害怕了,退缩了,把你推上来当替罪羊。”
西伦浑身僵硬。
“你以为你是被选中的救世主?”拉塞尔缓缓走下台阶,“你不过是系统筛选出的最佳掩饰品??年轻、虔诚、富有同情心,适合对外宣称‘教会已革新’。而真正的实验从未停止。卡伦堡难民潮,本身就是一次大规模社会压力测试,观察极端环境下信仰系统的崩溃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