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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管道里的男孩（第1页）

巴纳比在错综复杂的蒸汽管道里爬行，男孩瘦小的身躯非常适合这种管道作业，但代价是他浑身酸痛，膝盖上新缝的补丁又破了，鲜血流了出来，和管道里的污物混杂在一起。

他摸了摸领子后面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黄金。。。

西伦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这间昏暗的小店。烛火在铜灯里摇曳，映得墙上的影子如蛇般扭曲爬行。空气中弥漫着干枯鼠尾草与陈年羊皮纸混合的气息，仿佛时间本身在这里凝滞成一种可触摸的实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内侧缝制的一枚银质符文??那是枢机厅特许主教佩戴的“冰荆棘之印”，象征着他作为北境最高宗教权威的身份。

“你说‘每一个人都是死神’。”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这不是预言，是陈述。你是在告诉我，死亡早已降临那座城外？还是说……它从未离开过？”

辛西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吹熄了桌上最右边的蜡烛。火焰一颤，化作一缕青烟消散。随即，整个房间似乎暗了一度，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你知道诺查丹玛斯是谁。”她说，语气忽然转为平静，像冬湖结冰前最后一道涟漪。

“十六世纪的法国预言家。”西伦答道，“据传他用四行诗预示了世界数百年间的重大变故??大火、战争、瘟疫、王权更迭。枢机档案馆藏有其手稿残卷，但多数被视为隐喻性的神秘主义文本，不具备现实指导意义。”

“那你读过《诸世纪》第七卷第三十一首吗？”她问。

西伦皱眉，记忆翻涌。“‘当雪落之家吞噬双月之时，执笔之人将听见死神的脚步。天秤倾斜，天使堕为引路者，而羔羊披上龙鳞。’”他缓缓复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深井中打捞上来，带着湿冷的回音，“这首诗从未被正式归入诺查丹玛斯真迹，被认为是后人伪造。”

“可它出现在你父亲临终前的祷告书里。”辛西娅轻声道。

西伦瞳孔骤缩。

那一瞬，他几乎听到了心跳停滞的声音。

他父亲??前任冰汽领主主教埃德加?维兰，在三年前暴毙于北境圣堂祭坛之上，死因记录为“突发心疾”。然而尸检报告显示其血液中含有微量“霜纹菇”毒素，这种植物仅生长于极北雪原深处，且需特定仪式才能激活毒性。枢机厅以“证据不足”为由封锁调查，而西伦当时尚在南方修道院研习神学，并未参与后续处理。

“你怎么会知道那本书？”他声音已冷如铁刃。

“因为我曾在那里。”辛西娅抬起眼，目光穿透烛影，“在你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我坐在他床边，听他念完最后一节诗。他说：‘儿子会回来的，他会看见真相。’然后他看着我，问我??‘命运能不能被烧掉？’”

西伦感到一阵寒意自脊椎攀升。

“你撒谎。”他说，却已不如先前坚定。

“你可以去查教堂地窖的监控水晶。”她淡淡道，“编号G-7，日期是旧历三月十七日深夜两点十三分。影像模糊，但我左耳后的胎记形状特殊，像一片倒悬的枫叶??和你母亲家族徽章上的图案一致。”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碎了西伦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母亲出身于古老的北方游牧部族“赤枫氏”，该族早在百年前就被教会定性为“异端余孽”，全族流放至永冻荒原。官方记载称他们已在一场暴风雪中全员覆灭。可若辛西娅真是赤枫之后……那么她的出现，便不再是偶然。

“你们想做什么？”他压低声音。

“不是我们。”她纠正道，“是我。我只是想完成一个承诺??对你父亲的，也是对这片土地的。‘雪原之家’不是组织，西伦，它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一座活的记忆坟墓，埋葬着被教会抹除的历史。亚瑟之所以看到死神，是因为他已经踏入其中，而他的灵魂开始听见那些不该听见的低语。”

耿武突然插话：“所以红龙书的仪式是为了屏蔽神明视线？那他们究竟在隐藏什么？”

“不是‘他们’。”辛西娅摇头，“是‘它’。那个东西正在苏醒，就在冰层之下。你们以为自己在追查一起谋杀案，其实你们正站在一场复活仪式的边缘。亚瑟不过是第一个感知到它的凡人，所以他未来的牌变成了死神??不是因为他将死，而是因为他已成为‘死亡的见证者’。”

房间里陷入死寂。

良久，西伦才重新开口：“你说我去查诺查丹玛斯的人生轨迹……什么意思？”

“他不是预言家。”辛西娅说，“他是记录者。他所写的每一首诗，都不是对未来的确切预见，而是对平行现实中已发生事件的回响。就像水面上的波纹，某个世界的震动传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曾三次进入‘镜屋’??传说中连接多重现实的秘境，每一次归来都精神失常数月。最后一次，他带回了一本黑色笔记本，上面写满了无法破译的文字。那本书，现在就在‘雪原之家’。”

西伦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机未到。”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只有当新任主教真正开始质疑命运的本质时，才能承受真相的重量。你刚才说你是自己命运的编剧??很好，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写的剧本，其实是别人早就写好的呢？如果你所有的选择，都不过是对既定情节的模仿？”

这话如冰锥直刺脑海。

西伦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接任主教典礼那天，天空曾短暂裂开一道缝隙，紫红色的极光如血丝般蔓延天际。当时神职人员皆称这是“神恩显现”，唯有老司仪低声喃喃一句：“双月重叠，命轨交汇。”

而现在，辛西娅的话让他意识到，那或许根本不是祝福，而是一次警告。

“我要去北方。”他说，“亲自前往蛮族遗迹，找到那个仪式的源头。”

“你会死。”辛西娅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