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她进去……她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那存在诚实回答,“但她若不去,所有人都会死去。包括巴纳比。他的身体正在崩溃,冰晶即将吞噬心脏。只有重启封印,才能逆转侵蚀。”
西伦闭上眼,泪水滑落。
他曾发誓不让任何人牺牲。
可命运从不允诺仁慈。
“准备仪式。”他睁开眼,声音如铁铸成,“我要带她到无霜高塔最底层??那里是门最初的锚点。”
“你确定要亲自护送?”西伦莎问,“你现在的状态,撑不过一次深度通灵。”
“所以我需要你。”西伦将牧杖交予她,“带着缚魂榛,跟随我们。当你听见我说‘光落之时’,就点燃圣徽,引动大主教议会的联合神恩。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会为艾瑟尔创造进入的机会。”
“然后呢?”
“然后……”他低头吻了吻艾瑟尔的额头,“我替她关门。”
西伦莎猛然明白:“你要做诱饵?让门以为你是新的锁芯,吸引它的注意力,好让她完成仪式?”
“不止如此。”西伦露出一丝苦笑,“我还得让它相信??我也绝望了。”
夜半,风雪再起。
三人踏上通往地下隧道的阶梯。巴纳比(或者说寄居其内的存在)充当向导,脚步精准如丈量过千遍。墙壁两侧逐渐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与艾瑟尔笔记中描绘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完整,排列成环形阵列,宛如一首沉默的挽歌。
途中,他们经过北区水道案发现场。
三具冻尸仍陈列于临时祭坛上,覆盖白布。掀开一看,尸体面部皆凝结成镜面般的冰壳,映出观者内心最深处的画面??西伦看到自己站在空荡教堂中,四周无人,唯有钟声回响;西伦莎则看见妹妹倒在血泊中,而她手中握着本不该出现的毒药瓶。
“这是门的审判。”那存在低声说,“它照见人心,也放大裂痕。”
“但它看错了我。”西伦将白布重新盖好,“我不是为了赎罪而来,我是为了终结。”
终于,他们抵达终点。
圆形大厅与梦中无异,只是此刻真实得令人窒息。七颗冰星悬于穹顶,微微脉动,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脏。中央黑门静立,表面人脸不再呐喊,而是静静凝视,眼神中竟有几分哀伤。
艾瑟尔被轻轻放在门前石台上。
西伦取出她那本湿透的笔记,翻开第三页背面,低声念诵隐形文字:“门不会主动开启,它只会回应呼唤。而呼唤它的,从来都不是恶魔??是我们心中的绝望。”
话音落下,整座殿堂震颤。
冰星光芒暴涨,黑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幽蓝火焰从中溢出,照亮四壁。
“就是现在。”西伦深吸一口气,转向西伦莎,“等我信号。”
他转身走向门扉,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血色脚印??那是体内冰晶与神力对抗撕裂血管所致。
“我来了。”他对门低语,“我带来了绝望。”
他讲述自己的童年:父母死于瘟疫,教会收养却冷漠如霜;他讲述三年前驱魔失败,眼睁睁看着信徒化作冰雕;他讲述今日醒来,发现自己也不再纯粹人类,体内已有寒意滋生。
“我累了。”他跪在门前,声音破碎,“我不想再战斗了。让我进去吧……让我休息。”
黑门缓缓张开更多,一只由光影构成的手伸了出来,温柔触碰他的脸颊。
就在这一瞬,西伦猛然抬头,眼中再无悲痛,唯有一片澄明。
“但我还有希望。”他说。
随即高喊:“**光落之时!**”
西伦莎毫不犹豫,划破手掌,将鲜血洒在缚魂榛上,同时点燃圣徽。
刹那间,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