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霜渊’。”亚瑟的声音忽高忽低,“那是最初的源头,也是最终的归宿。你们称之为邪神,但我们称?为父。?沉睡在地核之上,由亿万年寒冰包裹,只待血脉觉醒,便可重临人间。”
西伦眯起眼睛。
这是首次有情报明确指出所谓“邪神”的具体位置与状态。以往所有文献都将其描述为无形无相的存在,但现在看来,它或许真有一个物理锚点。
“谁是血脉?”他追问。
亚瑟忽然剧烈抽搐,口中喷出一团白雾,雾中竟浮现一张模糊人脸??苍白、瘦削、左颊有一道旧疤。
西伦心头一震。
那是巴纳比的脸。
“哥哥……”亚瑟喃喃,“救我……他们在吃我的记忆……”
瞬间,共振器发出尖锐警报,玛蒂尔达大喊:“快退!他要转化了!”
话音未落,亚瑟全身皮肤龟裂,渗出细密冰针,床单迅速冻结,温度骤降。两名沉默者破门而入,举枪瞄准,却被西伦厉声制止:“不准开火!他还有一丝意识残留!”
他一把扯下颈间佩戴的银质圣徽,狠狠按在亚瑟额头上。
圣徽瞬间结霜,表面浮现裂纹,但同时也释放出一道微弱金光,直透颅骨。亚瑟惨叫一声,眼中白雾退散,恢复清明。
“主教……”他虚弱地唤了一声,泪水刚流出便凝成冰珠,“我看到……卡伦堡地下……有一座倒悬的钟楼……钟摆是冰做的……每晃一次,就有一个人的心跳停止……那是……仪式的核心……”
说完,他头一歪,再度陷入昏迷。
玛蒂尔达检查后摇头:“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最多撑十二小时。除非能找到逆转冰化的办法,否则他会成为下一个鬼影载体。”
西伦收起破碎的圣徽,眼神冷冽如刃。
“通知格林,调集所有关于卡伦堡的历史档案,尤其是建筑图纸与地质勘探图。另外,派人潜入难民区,寻找任何与‘钟’相关的符号或物品。还有……联系雷恩。”
“总督大人?”玛蒂尔达问。
“对。”西伦望向窗外漆黑的天际,“这件事,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与此同时,在城北废弃的铸钢厂深处,一道身影静静伫立于巨大蒸汽阀门前。那人穿着破旧工装,头戴护目镜,手中握着一根缠绕铜线的金属杖。他缓缓抬起手,将杖尖插入阀门控制槽,低声念诵一段古老咒文。
刹那间,整座工厂的管道齐齐震颤,内壁冰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地面裂缝中升起缕缕白气,汇聚成模糊人形,围绕着他旋转低语。
“时间到了。”他说,声音竟是约瑟夫的。
而在卡伦堡最底层的某间暗室里,一群难民围坐在一口深井旁。井口覆盖着厚重铁盖,上面刻满逆十字与螺旋纹路。一名老妇人手持蜡烛,将熔化的蜡滴入井中,每滴一滴,井底便传来一声闷响,如同巨兽吞咽。
“第七个祭坛即将点亮。”她喃喃,“只要再有一个纯净的灵魂献祭,门就能完全打开。”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蜷缩着,双眼泛着幽蓝光泽。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块金表??正是山姆死后失踪的那只。
她轻轻抚摸表盘,嘴角扬起诡异微笑。
“爸爸说,赢了牌就要付出代价。”她轻声道,“现在,轮到你们还债了。”
西伦回到主教公署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格林早已等候多时,桌上摊开着数十份文件与地图。
“查到了!”他激动地说,“卡伦堡原本是百年前一座地下监狱,后来改建为劳工营,但在官方记录中,有一处设施始终标注为‘禁入区’,代号‘钟窖’!根据地质图显示,那里确实存在一个倒置穹顶结构,疑似人工建造!”
西伦接过图纸,目光锁定那个标记。
“派信使去找雷恩,就说我要见他,就在钟窖入口,今夜子时。”他缓缓道,“带上所有可用的沉默者、红水银武器,以及玛蒂尔达的共振器。这一战,要么终结升格仪式,要么……整个斯佩塞都将沦为霜渊的养料。”
格林欲言又止:“可万一……那是陷阱呢?”
西伦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轻声道:
“那就让它成为他们的坟墓。”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那些藏在冰晶中的亡魂,那些被利用的仇恨,那些尚未觉醒的血脉……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而他必须赶在钟声最后一次响起前,亲手关闭那扇即将开启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