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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躺椅（第1页）

“你不懂，主教阁下。”他的表情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微笑，“我在北极体验到了最真实的自然律法，寒冷不会因为你是任何身份而停止它的杀戮，我们每个人只是苟延残喘被其甄选的羔羊，连适应者也未必可以存活，还要。。。

夜色再度降临斯佩塞时，城中已悄然换了一副气象。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多了三倍，每座桥梁、每一处地下井口都设有符文哨桩，由教会学徒轮班值守。煤气灯虽已重燃，但光芒被特意调至昏黄，仿佛整座城市仍沉浸在某种未散的余悸之中。钟楼每过一小时便敲响一次短促的钟声，不为报时，而是为了驱散潜伏在寂静中的低语。

西伦没有回主教府。

他在北巷那片已被填平的坑洞旁搭起一座临时帐篷，日夜守在那里。不是出于职责，而是一种近乎执念的直觉??他知道，那颗碎裂的黑心并未真正死去，它只是蛰伏了，像冬眠于地底的毒蛇，等待下一个寒潮。

伯伦特每天清晨都会提着铁皮饭盒来找他，里面是工厂食堂多打的一份炖肉和两块黑麦面包。男孩从不说多余的话，只是默默放下食物，然后蹲在一旁翻看一本破旧的《热力学基础》，那是西伦早前送他的礼物。书页间夹满了手写笔记，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对管道共振、金属疲劳与灵能传导之间关系的推演。

“你昨晚又没睡。”第三天傍晚，伯伦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西伦正俯身研究一块从冰室残骸中取出的金属碎片，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裂缝深处仍渗出微弱蓝光。“睡了，做了个梦。”他头也不抬，“梦见我在一座冰宫里走，走了七天七夜，尽头是一扇门。门后有东西在哭。”

“什么声音？”

“不像人，也不像动物……更像风穿过断管。”他顿了顿，“但我知道那是我的声音。”

伯伦特沉默片刻，忽然道：“我觉得它们不是冲着城市来的。”

西伦抬眼。

“我是说……永冻之环。”男孩指着远处尚未拆除的桥架，“他们选卡伦堡东区，不只是因为这里是管网中枢。你看这些支架的布局??南北走向七列，东西五排，加上地下三层交错的供热线，整体结构……像个放大版的六芒星。”

西伦瞳孔骤缩。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工地图纸架前，抽出东区全段构造图摊开。煤油灯下，线条逐渐显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对称性：主干道呈放射状延伸，交汇点恰好对应仪式阵法中的“魂锚位”；而七条高压热管，则完美契合古籍中记载的“灵脉导流轨”。

“这不是献祭场地。”他低声道，“这是模板。”

“什么？”

“他们在用整座城市的骨架，复刻一个更大的仪式。”西伦手指颤抖地划过图纸，“十七个‘冰种’植入点，每一个都是节点。如果当时我没提前引爆音爆符……等到午夜钟响第十二下，所有种子同步激活，整个城区就会变成一台巨型共鸣器，把千万人的生命冻结瞬间转化为纯粹的寒能??不只是唤醒古神意志那么简单。”

“他们想让它睁眼。”

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近卫军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惨白：“主教大人！南码头……南码头出事了！”

“说清楚！”

“装卸区D-3发现一艘无名货船！没人登岸，也没报关，但它自己靠岸了！甲板上全是冰，结得跟镜子一样平！萨曼莎队长带人去查，刚进去……通讯就断了！”

西伦抓起斗篷便走，伯伦特紧随其后。

马车疾驰途中，天空开始飘雪。不是寻常雪花，而是细小如针的冰晶，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紫光。落在车顶上竟发出“叮叮”脆响，像是某种密码敲击。

抵达码头时，景象令人窒息。

那艘船通体漆黑，船身无铭文、无旗帜，唯有舷侧刻着一道螺旋形凹槽，内嵌无数微型冰晶，组成一段不断旋转的符文链。海面在其周围十步之内完全冻结，形成一圈直径近百米的圆形冰坪，光滑如镜，倒映着阴云密布的夜空，宛如一只巨眼睁开。

萨曼莎的队伍果然失联。他们的火把插在冰面上，围成半圆，武器散落一地，却不见一人踪影。

西伦缓缓踏上冰面，权戒微微发烫。他闭目感应，眉心浮现一道银色裂痕状印记??那是高阶神官才能开启的【灵视之印】。刹那间，他看见了常人无法察觉的画面：

冰层之下，数十条透明触须正缓缓蠕动，如同活物根系般向四面八方蔓延。每一根末端都连接着一个模糊人影，正是失踪的士兵。他们的身体被冰质纤维贯穿，意识困于梦境之中，正在重复经历人生中最寒冷的那一刻??有人跪在暴风雪中哀求死去的母亲，有人蜷缩在孤儿院漏风的阁楼，有人在战壕里看着战友的脸一点点化作雕像……

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船上那扇半开的舱门。

“别过去！”伯伦特突然大喊，“你看冰面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