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凉水澡后,裴知凛适才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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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透,灰蒙蒙的光线勉强透过窗纸。
蔺母窸窸窣窣地起床,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杉城的小镇上出摊卖小笼包。她刚收拾好东西,蔺遇白就跟着出了房门。
“妈,今天我去吧。”
蔺遇白拦住母亲,语气温和却坚持,“您腿脚不方便,天又冷,多休息一天。”
蔺母还想说什么,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那辛苦你了,东西准备好了,都放在厨房里了。”
“嗯,我知道。”
这时,裴知凛也从偏屋走了出来,衣着整齐,显然也已起身。
他听到母子俩的对话,目光落在蔺遇白身上。
“我跟你一起去。”他淡声开口。
蔺遇白有些意外,看向他:“你去干嘛?摊子小得很,你可能转不开身。”
裴知凛神色不变,只道:“我可以帮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蔺遇白一边往厨房走,准备推出摊车,一边随口问。
裴知凛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沉重的摊车从角落拉出来,动作自然地搭了把手,声音平稳地落在清晨寒冷的空气里:
“我都可以学。”
蔺遇白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裴知凛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或勉强的成分。他心里微微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行啊,”蔺遇白一边答应,一边推着车往外走,“那到时候你就帮忙打下手吧。”
其实,现在蔺遇白有点不敢面对裴知凛,因为他发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跟裴知凛同床共枕,太不可思议了。两人的身体还贴得这样近,近得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吐息。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下来了。本想偷偷溜走,但裴知凛竟然也早醒,跟了上来。
蔺遇白只能在明面上维持镇定。
他拉着那辆略显陈旧的木质小笼包摊车,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裴知凛跟在他身侧,依旧是那身剪裁精良的深色大衣,与这充满烟火气的市井街景格格不入,但他步履从容,神情是一贯的清淡。
在镇口群联市场的入口处,蔺遇白选定了往日母亲摆摊的位置。停好车,他利落地支起棚子,搬下蒸笼,动作熟练地开始生火、烧水。
蒸锅很快冒出腾腾的热气,驱散了一小片寒意。
准备工作就绪,蔺遇白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里面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衫,更显得身形清瘦。他拿起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印着“蔺记小笼”字样的深蓝色围裙,正准备往身上套。
“我帮你穿。”裴知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蔺遇白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
裴知凛自然地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围裙。
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先垂眸,仔细地将围裙的带子理顺,冷白修长的手指逐一捋平棉布的褶皱。
然后,他上前一步,站到了蔺遇白的身后。
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一个近乎亲密的程度。蔺遇白甚至能感受到裴知凛大衣布料轻微的摩擦感,以及少年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将自己周身都笼罩了起来。
他的背脊不自觉地微微绷紧。
裴知凛的手臂从他身体两侧环绕过来,将围裙从他身前绕过。
这个姿势,几乎像一个从背后而来的拥抱,充满了占有和保护的意味。粗糙的棉布带子擦过蔺遇白羊毛衫的前襟,带来细微的痒意。
裴知凛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细致周到。
他将带子在蔺遇白腰后比划了一下,找到合适的位置,然后开始系结。
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划过蔺遇白腰侧的衣料,隔着不算厚的羊毛衫,那轻微的触感像是带着微弱的电流,让蔺遇白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几分。
周围是黎明前最深沉的寂静,只有蒸锅里水将沸未沸的微弱声响,以及彼此近在咫尺的吐息声。
裴知凛的呼吸平稳悠长,拂过蔺遇白后颈裸|露的一小片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围裙带子被拉紧,围裙妥帖地固定在腰间,勾勒出蔺遇白纤细的腰线。
裴知凛却没有立刻退开。他的手停留在那个结上,仿佛在确认是否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