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蔺遇白窘怔的目光之中,裴知凛朝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裴知凛空置的一只手摩挲着蔺遇白的侧脸,嗓音愈发喑哑:“为什么想写我的名字?”
少年的问题俨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蔺遇白的心内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撞进对方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全然的清冷,而是翻涌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蔺遇白喉头干涩,心跳如擂鼓:“还能为什么,你在明知故问!”
上次在机场的时候,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裴知凛现在又问一遍,分明是故意让他为难!
他想抢回那一枚木牌,手腕却被裴知凛顺势握住。那力道不重,却裹挟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我不知道。”裴知凛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追问,“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蔺遇白的手腕内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蔺遇白能清晰地看到他长睫投下的阴影,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拂过自己的皮肤。
“裴知凛,你混蛋!”蔺遇白又羞又恼,这种时候他怎么说得出来?裴知凛肯定是在欺负他。
他咬牙切齿道:“松手,木牌还我,我不写行了吧?”
“不行。”裴知凛拒绝得很干脆,甚至将木牌握得更紧,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将蔺遇白想要抽回的手牢牢包裹住,“说清楚,为什么是我的名字?”
在两人的博弈之间,蔺遇白节节溃败,丝毫不占胜算。
裴知凛的目光凝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逼迫,仿佛不得到一个答案决不罢休。
蔺遇白根本招架不住少年这般炽烈的目光。
他被裴知凛看得无所遁形,所有掩饰和心事都在那目光下土崩瓦解。
蔺遇白最终是忍不住了,挺直了胸膛,道:“还能因为是什么,我很喜欢你啊!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也会梦到你,一整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为了观察你的动态,我甚至去查了你的课表,想知道你在上什么课——每次看到你,我的心就会……”
说着,蔺遇白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慢着慢着,他怎么一下子将真心话都说出口了!
怎么连一丝余地都不留呢?
话语落下,人间世仿佛安静了。
裴知凛看着蔺遇白那泛红的耳根和面颊,眼底翻涌的情绪终于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沉而温柔的东西。
他哑声唤了一句:“宝宝。”
这一声轻唤,带着蔺遇白从未听过的缱绻意味,俨同饴糖蜜霜,点点滴滴浇洒在心头。
“怎么现在才说?”裴知凛轻轻抚着蔺遇白的手腕内侧,继而与他十指相扣,他的心腔冒出了无数甜蜜的泡泡,泡泡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心脏瓣膜,泛起难耐的痒意。
顿了一顿,裴知凛又道:“在文笔塔外为什么不说?”
蔺遇白羞臊极了,捂着脸不敢看对方:“我想再等等的,等我们一起烧完香,时候到了,我就打算拿木牌给你。”
裴知凛了然,“所以,我当时没进去,你是不是感到很失落?”
蔺遇白拈起小拳头不重不轻地捶了一下裴知凛的胸|膛:“那你还好意思说!”
裴知凛任由蔺遇白捶打着,如果不是误会及时澄清,他怕是会真正地错过蔺遇白。
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这一块乌木木牌的存在,也不知晓它对你的意义这么大,这是我的错。”裴知凛摸着蔺遇白的黑发,将他发丝一根根捋顺,“不管是在机场,还是在文笔塔,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和情感,但当时我心中有些事没有想通,所以一直没能答复你。”
“什么事没有想通?”蔺遇白有些赌气地追问道。
裴知凛静默片刻,才缓缓开了腔:“我没想好该如何对待这一份感情,你对我来说,太珍贵了。”
蔺遇白愣住了。
紧接着,一抹烫意隐隐浮上面颊,再是浮上了耳根与脖颈。
他对于裴知凛而言,太珍贵了。
这可比情话动听多了。
裴知凛竟是张口就来,是他低估他了。
蔺遇白撇开脸去,负气道:“你少来这一套,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现在又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