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来自太阳的黑色焚风,已经清空了这座本就无人的会馆里一切除了自己的嘈杂。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
黑爱丽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自己的愿望。
回望着这座象征着自己生命终结的会馆,即便此刻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寂静。
但一种深沉的烦闷、一份灼人的焦虑,仍然从黑爱丽心中升起,甚至如同地底涌出的岩浆一般喷薄而出。
不知为何。
她不敢踏入这座逐渐倾颓,逐渐燃起火焰的会馆。
不敢现在就去刻有仪轨的舞台的楼层。
是不安吗?
她无声地质问自己。
明明最终的结果,无论是引导切嗣亲手了结自己,还是他接受她的提议,都应该在她的意料之内。
是害怕吗?
她再次叩问自己的内心。
明明已经料到了切嗣也许会失望而愤怒的斥责,明明已经料到了伊莉雅也许会不解而冷漠地拒绝。
明明刚刚战胜了另一个【黑圣杯】。
甚至,是通过切嗣和伊莉雅对自己的爱来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这样有些崇高的证明,似乎反而紧接着抽走了爱丽丝菲尔的力气。
她不得不将手中的长柄薙刀重重地拄在地面,将它当作依靠支撑起自己。
心脏跳动得从未如此之快,比过去在任何战场上都跳动得更为急促而剧烈。
“我这是怎么了?”爱丽丝菲尔颤抖着自言自语,“都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自己还会感到紧张吗?”
答案是肯定的。
当然会感到不安吧。
一定会感到害怕吧。
甚至,那肯定是撕心裂肺般的不安,一定是深入骨髓般的害怕。
爱丽丝菲尔脑海里闪回着那些画面——
那些旧日在城堡中、在雪原上和切嗣、伊莉雅共同拥有的时光。
那应该是非常非常久远的时间以前了,隔着无数的血与火。
但她如今仍能回忆起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认出画面中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即便现在黑爱丽不断告诉自己,即将面对的女儿和丈夫绝非记忆里的“他们”。
然而,面对着试图拯救自己的切嗣,面对着试图说服自己的伊莉雅。
不知不觉中,那份心中的情感,已经到了如此按捺不住的程度了。
她无法,也难以将这对正在艰难闯过焚风的人。
将即便目睹了她此刻面目全非、与【爱丽丝菲尔】相去甚远的行径后,仍然执着地伸出手,试图将自己拉出深渊的丈夫和女儿,视作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嗯,我已经提前把会馆里所有的普通人都赶走了。”
爱丽丝菲尔只能这样喃喃地安慰自己。
她甚至感到一种几近怨怒的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