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还差桌椅板凳,架子也要做,朱颜跟邵远商量,桌椅板凳费时间不定做新的,直接去南北货铺子买一套合适的就行。
两套灯笼架子做起来简单,找个木匠赶活,用下等木材,三五日就能做好,拿回来再自己刷生漆或是桐油,能省一笔是一笔。
定下来以后,朱颜拿了四两买家具,又另数五百作灯笼架子的订金用,打发邵远和张二郎一道去。他二人刚走,门口就有人缩头缩脑的。
守柜台的冬云脚跨出去,那人就缩回了头躲在柳树后面。
她回了铺子里,那人就探了个头出来。
冬云看他面生,以为朱颜认识,不敢随便去赶人,就喊了朱颜来。
朱颜一看,竟然也不认识。
不过巷子里人来人往的,有个守着自家的可疑人也不是个事,朱颜主动过去,那人看到她过来,就赶紧缩回树后面躲着。
可他身形不算小,树只能挡住一半,朱颜好笑:“早就看到你了,你是找我有事?”
那年轻人就干笑两声,走了出来:“朱娘子,我,我是乔太太派来的。”
朱颜一愣,将他请了进去,一番介绍,才知道他叫王义,三个哥哥都是替乔太太管理庄子的人,只有他,平日里则在乔太太面前行走,算是跑个腿打个杂的。
又谈及之前的事。
朱颜这才晓得了前因后果。
王义见朱颜和颜悦色的,就面色微赧,略咳嗽一声,赶紧说了自己的来意,以及乔太太的嘱托:“太太说,朱娘子是有好手艺的人,是我鬼迷心窍挪用了钱去赌,太太让我赶紧跑一趟您这里,跟您商量入股的事,您拿个细章程出来,我回去告诉太太,她觉得行,我再来和您签契书。”
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也就是交子,以及一张商引,“商引是太太娘家的舅兄给的,挂靠在汴京交好朋友的笔墨铺子里,是正经京商,别说邝州,就算是南州六省也能随意用。”
“另,这是二百两银票,太太说她入五股,赁屋的钱也由太太出一半,邝州这边她什么都不管,只管月底对账,但只一个要求,除了笔墨纸砚,其余原料得由檀州出,娘子不能干涉。”
原料,就是做篾的竹、绸布纱面、烛火灯油等等。
王义看她没反应,又还有话没说完:“另外,太太会送两个人来做学徒,朱娘子得毫无保留传授,从编灯到画灯,一直到出师为止。”
乖乖!
冬云在一旁假装擦柜台,实际偷听,听到这心里倒吸一口气。
这乔太太还真是个会算计的人物,除了笔墨纸砚的原材料,也就是做灯所有要用到的东西都由她出,还不得是她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再说还要送两个人来做学徒,这两人定然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能将朱颜这一手学到一半,就能去单独开铺子接活了,这就相当于白花钱培养了两个画匠师傅啊,这二百两听着不少,但实际上朱颜要是应了好像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她心里有点着急,怕朱颜贪心那钱就立刻应了。
朱颜却不答这茬,反而笑了笑:“王小哥赶路来,还没吃朝食吧?”
好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王义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呱了一声,惹得他臊红了脸。
冬云就赶紧笑着说:“我带你去外头茶食铺吃饭吧,巷子口有家卖油茶的,再配两个钟娘子炸的环饼搭着,这两样檀州可没有。”
说得王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不迭点头,却记挂着钱和商引,朱颜示意他拿上,并不介意。
等冬云将吃食给他安排妥当后,寻了个王义和别人搭话的功夫溜了回来和朱颜商量。
“我听了个真,这乔太太真是商贾出身,比那孙猴子还精!”
朱颜被逗乐了,问她:“你觉得要不要收她这二百两?”
现在只爱钱的冬云诚然也动心,试问这么一大笔钱放在谁面前谁不动心?那可是二百两!她这么几个月来缝衣补裤,眼睛都熬疼了,才攒了二两多。
但一切都有代价,乔太太不是吃素的主,就听她这么多条件,这钱拿着实在是烫手。
两人沉默不语,却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