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娘哪里还待得下去,看那王管事二人穿得是细葛的秋裳,后头那青年腰上还挂着玉佩香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户家里的管事。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正经事来找,一番口舌惹人嫌,只想着快些走。
邵远就送了他们出去。
“老二,你是姓邵的,可不能偏听你媳妇的。”邵近拿着大哥的款教训邵远。
邵远根本懒得听他啰嗦,都没送到铺子外面,就说:“大哥大嫂你们慢走,我忙着呢,不送了。”转身回去,也不说招呼他们吃午饭,一点面子也没打算给邵近留。
邵近脸色发红,瞥见柜台里的冬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走了。
“这是我三哥,王仁。”王义介绍,“以后就是他留在铺子里,朱娘子有事就直接和我三哥说。”
因为王仁以后也要学制灯,邵远也跟着进来,王仁就冲着朱颜夫妻点点头:“以后要请你们关照了。”
既然答应了就不反悔,接下来就是两家签契书,里头白纸黑字写着三方各占多少股,以及五年内免租金、带徒出师及满期后不得干涉铺内人员走留的条例。
最后协定,乔太太占两股,朱颜占四股,冬云占四股,但朱颜又补充一句,若是将来她抽股走人,她那几股分成两份,三股给乔太太,一股给冬云。
倘若冬云到时也不愿意留下,便以一股按最近三个月盈利的五成算遣散费。
以冬云的伶俐,到时候手艺学成,乔太太要是想另外雇人可能还不如冬云熟悉熟练,因而两人既是雇佣关系,又同是东家,冬云当然一心想铺子好,而乔太太想欺冬云也要掂量掂量。
朱颜拿来笔墨纸砚,王义说:“我三哥字好,让他写。”
朱颜倒是诧异,没想到乔太太的陪房还有这样的人才,不由地多看他两眼。
等到契书写完后拿起来仔细查看时,才发现他的字的确写得好,就是赶邵堂还差一大截。不过,王仁和邵堂不同,他不算正经读书人,书法这样好已经很难得了。
邵远去将冬云喊来,三家三份对好内容后,交替着按手印和签名字,契书就生效了。
“安排我三哥住哪儿?”王义问。
邵远带他们上右边的阁楼。
冬云捧着契书,有点震惊,又有些感叹:“没想到我还有当东家的一日,放在一个月前我是想都不敢想,朱姐姐我是不是在梦里?要不你掐我一下吧!”
朱颜推了推她,“还不快好好收起来?别让人瞧见了。”
指的当然是邵近,虽然他不识字,但万一杀个回马枪,看契书上的手指印也能起心思,那可就漏了馅了。
冬云抿嘴笑,将契书再看一眼,恋恋不舍地折了起来,又想起来问:“朱姐姐,咱们什么时候正式开业?”
虽说有周娘子的订单,不过那不算铺子里的收入,而前几日倒是有几家附近邻里来看,不过都是一些小活,要想让人知道十字巷里有家灯笼铺,还得要选个吉日好好热闹一下。
朱颜心里有打算,就说:“放心,等我确定好日子跟你说。”
冬云点点头,就捏着契书满心雀跃地回了屋。
朱颜也回屋。刚赁下这里的时候的确有些想法,但那时候没钱,现在有乔太太这个大金主投来的二百两本钱,有了这笔钱,她之前的一些想法就能立刻落实。
没过一会,王义兄弟要去周围转转,邵远送人回来四下不见朱颜身影,进了屋才发现她坐在那儿出神,不知想什么,他就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
朱颜回神,满面高兴和他商量:“你晓得这附近有什么学子爱去的道观寺庙嚜?最好是香火要鼎盛的,香油钱门槛要最高的。”
邵远心里疑惑,却答:“要说最鼎盛的,应该是北云山的清墟观了,每年不但有斋醮、讲经说法,还有天圣节、降圣节,端午的时候道观还会给路过的人送经筒、符袋。有两年邝州干旱无雨,还是清墟观的道长开坛作法,祈福禳灾,没多久就降了雨,为此每年腊八节都有富商自发在观里施粥济贫。学子们爱不爱去我不晓得,不过我想清墟观依山而建,又是近百年了的老道观,景色应该不会差。”
学子们都是好踏青登山,吟诗作对的行径,好景色自然不会少去。
“这是要做什么?”邵远猜到了她的意图,问,“是想和道观的人搭上关系吗?恐怕有点难度,无论道观还是庙里,也都是讲究人情的,没门路根本摸不到门槛。”
这的确是个难事,但朱颜看来,她并不想走谁的门路,因而换了个方式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给道观白送四座莲花灯?”邵远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