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要皇帝没有亲口答应退婚,无论谢蕴清多么想退婚和爱侣在一起,她都无法如愿。
谢蕴清是否察觉了皇帝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竹马?若那抹精魂一直在施以影响的话,恐怕她很难看穿这件事,因为阻拦她退婚的,一直是那个深爱着她的灵魂。
常遂安闭上眼,纵然他已经尽量压抑自己的情感,终究难掩那一抹叹息。
一切都是既定的宿命,如果没有这一抹精魂阻拦“皇帝”同意谢蕴清退婚的请求,她或许早就从竹马一反常态的行为中看穿了“他”已经不在人世,如今这具身体里乃是另一个灵魂的事实。
以谢蕴清的忠诚与爆裂,届时她一定会引发朝堂震荡,甚至动摇岌岌可危的皇权。
常遂安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他该怎么做?继续隐瞒这件事,让谢蕴清和“皇帝”因为退婚一事不断加深矛盾吗?再这样拖下去,同样会对朝局稳定不利。
就在常遂安心念电转,飞速思索对策之时,处于风暴中心的靳羽轲,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作为夹在原主和谢蕴清中间的那个倒霉蛋,他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和平解决退婚事件。
之前他想的是,得有一个办法能既让原主能放下对谢蕴清的执念,又让文武百官、朝野上下都理解且接受他刚登基就取消先帝订下的婚约这样简直大逆不道的不孝行为。
但他忘了,这件事中其实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怎么能既答应退婚,又不使谢蕴清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谢蕴清见靳羽轲久久不语,眼中没有丝毫喜悦或解脱,反而充满了复杂难辨的思绪,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抹疑惑当然没有逃出一直观察她的靳羽轲的双眼,他吓得浑身一抖,总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明白了什么。
然而下一秒,谢蕴清就将视线投向了冉重钧。
靳羽轲松了一口气。
很明显,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皇帝与质子的流言蜚语多少有些传入了谢蕴清的耳朵,她也在怀疑靳羽轲和冉重钧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但很快,靳羽轲想到什么,这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该死,谢蕴清不会以为他是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还同时喜欢她和冉重钧的花心滥情男吧?!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靳羽轲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张俊脸几乎要黑成锅底。
他毫不怀疑,若是此刻把这念头说出口,谢蕴清投向他的目光绝对能从疑惑瞬间转为冰冷的鄙夷与杀意。
更糟糕的是,冉重钧可能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靳羽轲感到一阵心痛,而且是生理和心理两方面都在痛。
不行,他必须立刻、马上、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要命的误会扼杀在摇篮里!
靳羽轲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起当前的局势:
谢蕴清很可能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而疑心的根源主要有两点,一是他对退婚先同意后反悔再拖延的异常反应,二是那些关于他和冉重钧的流言。
要想化解危机,就必须从这两点同时入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决定兵行险着,反客为主。
靳羽轲缓缓抬起眼,目光不再躲闪,反而直直地迎上谢蕴清探寻的视线。他没有立刻开口解释,而是先对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遥遥一举,姿态沉稳。
这一举动让谢蕴清微微一怔,原本同身边人交谈的话语也顿在了嘴边,只能被动地举杯同皇帝遥遥相对,等待他开口说话。她身旁的薛雁来也“妻唱妇随”,极有眼力见地跟着举杯。
接着,全场的官员都将视线投向她们这里。
靳羽轲见状,知道第一步奏效,立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谢将军在外征战沙场,乃是令我大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的大功臣。而她身旁这位薛姑娘,深明大义,传递信息,帮谢将军大破北方来犯的敌人,也是一位功臣。孤今日就敬谢将军与薛姑娘一杯,感谢二位为我大梁江山与子民所做的一切。”
话音落下,靳羽轲率先抬起酒杯,当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