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但为什么是死的?”
亚玻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这是什么意思?”
赫隆巴的手中不知何时也捏着一只黑色羽毛的鸟,那只似乎还是活着的,叽叽喳喳地在赫隆巴手中扑腾。
赫隆巴一边随意摆弄着黑鸟,一边用轻蔑的眼神俯视着亚玻伦,仿佛那位圣人才是那个在他掌心垂死挣扎的猎物。
“有一只小鸟向我报告,说有愚蠢的宵小试图用一些可笑的传言动摇我的位置。”赫隆巴一手抓着黑鸟,一手拿起身旁的水壶朝着黑鸟倒下。
更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被水冲刷过的黑色羽毛竟然褪了色——黑色只是染料,底下竟只是斑驳的灰褐色羽毛!
赫隆巴随手将那只褪色的鸟丢出。
小鸟在原地蹦跳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从高台飞走,留给台下犹自怔愣的人一道残影。
赫隆巴漫不经意地掸去了手中的灰,这动静惊醒了台下的人。
有大胆的人将手中还举着的圣水倒在台下的黑鸟尸体上,只见那些被水打湿的羽毛也都纷纷褪去黑色,露出了普通的灰白色和褐色。
又有人鼓起勇气拿起了鸟,他翻看一下,大喊出声:“这只是常见的雀鸟!”
那人将手中的鸟示意给周围的人看,有些人传看着死鸟,有些人窃窃私语,之前满是敌意的怀疑目光已经渐渐转移到亚玻伦身上。
海德看着亚玻伦苍白的脸,即使他强装镇定,聪明的人也看出,这一场他输定了。
“用水就可以洗去的染料?”沃尔夫在一旁不以为意地评价道。
“这样可以轻易销毁证据,鸟直接飞走了,一场雨或者水塘里滚一圈,传得沸沸扬扬的黑鸟就消失无踪了。”海德笑着回答,一边欣赏楼下仍在继续的闹剧,“方便,但前提是作为证据的黑鸟不要被抓住。”
“圣人阁下,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为何从光明教会的仓储间搜出了大量黑色的鸟?”赫隆巴再次问道,他的声音带着极其刻意的抑扬顿挫,使得亚玻伦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是污蔑!”人群中传来忠诚信徒的喊声,但这次,极少有人再应和他了。
赫隆巴不着痕迹地看向那个方向,表情透出一丝不耐,口中不停地说道:“血水,黑鸟,之后是什么……啊,是火焰,地底升起的火焰……”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亚玻伦所在的高台突然燃起火焰。
炽热的火苗从高台底部窜出,形成一个火圈包围住了亚玻伦和班卜,却半分没有逼近高台。热浪滚滚,火舌跃动,周围的居民们连连避开,亚玻伦肉眼可见地慌了神,不知道是因为火焰的包围还是别的什么。反而是赫隆巴,双手交握于膝盖上,一脸预料之中的镇定自若,仿佛在观赏一场结局已知的戏剧。
“这是……火焰的炙熏?”台下的信徒们喃喃道,眼前的场景蔚为壮观,令人生畏——若不是火焰燃起的地方居然是圣人的脚下。
楼上的沃尔夫极其熟悉火焰魔法,他只一息就看出端倪:“台子底下刻了火焰魔法阵。”
“恐怕,本来的火焰魔法阵是刻在赫隆巴阁下脚下的。”海德点头附和道。
也许本来是圣人打算算计赫隆巴,但是毫无疑问,赫隆巴将计就计,反揭穿了圣人。
赫隆巴又挥手,台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台下的众人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最崩溃的无疑是亚玻伦本人。
他抓着头发,终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班卜的方位:“……是你!你算计我!”
眼前的人早已丧失了神的代言人那股庄重神秘的气质,没有了往日亲切的笑容和满口的教义,他看上去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狼狈。
班卜摊手,一副“被你抓到了”的样子,他转身,浮夸地向台下的众人行礼致意,好像正身处于舞台之上,演完了一出盛大的剧幕。
赫隆巴配合地鼓掌,他突兀的掌声在一片寂静的中心广场回荡,荒诞得令海德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