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鹰立马反应过来上前:“里面还有人。”
“什么人?”蒙着脸的士兵大概是这群人的上司,抬手暂时制止了开火的命令,“这里面关着附近两公里的感染者,你确定她还没有被感染吗?”
“我,我不确定。”成鹰没有松手的打算,“她是,她是国保团的少校,叫庄逢雁,她很厉害,不会那么容易被感染的——”
成鹰还在寻找能够放上天平的砝码,被她拦住的士兵却歪头听了一阵耳麦里的声音:“是!是!我明白您的意思!”
“她……”
“好了,不要耽误我们搜救,”士兵扬声,“执行命令,一小队驻守门口随时准备消杀,二小队跟我进去营救可能幸存者。”
像是警匪电影里常常出现的画面,士兵刚刚列队完成,管理中心的那扇玻璃门被猛地撞开。
里面出来的甚至算不上一个人,她浑身上下都被血和黏液包裹,完全看不清究竟是她自己的血还是感染者的血。
“警戒。”齐刷刷的上膛声。
“如果还有意识就暂时留在原地,你的姓名、军衔、国保团档案编号上报。”像是对待押解的犯人一样。
庄逢雁转过身,两手将那扇门紧紧关上,她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得把自己带出来的那把枪当作门闩穿进了门把手中间,上了摇摇欲坠的第一道防线。
成鹰就要上前,但扶着她的那个士兵手上用了大力气,比王密的力气大上千倍百倍,是没有任何余地的禁止靠近。
“再重复一遍,站在原地,你的姓名、军衔、国保团档案编号上报。”为首的上司再次复述,这次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逢雁。
“少校庄逢雁,国保团20190001。”庄逢雁身上的衣服被液体浸湿,风一吹像是被关进了移动冰窖,但她站得仍旧挺拔,没有一丝妥协。
“你身上有感染者造成的伤口吗?”那名士兵更像是传话筒,按着耳麦得到指示,这才问出下一句。
“没有。”庄逢雁挪动到一边靠墙坐下,“三层坍塌后我挂在二层的平台栏杆上,开了二十九枪后借着感染者的尸体从楼上跳下来的。”
那具尸体被水泥石块里的钢筋刺破,堪堪隔在皮毛表面让庄逢雁活了下来。
“她没有被咬,现在意识也很清楚,起码给她一件衣服吧。”成鹰的角度看的清楚,庄逢雁的头发已经结成一缕缕冰条,没忍住再次插嘴。
“把这两位送到后面去,再拿件衣服。”上司刚正不啊,侧身对身边的士兵交代。
“我要和逢雁姐一起走。”成鹰油盐不进,一边疯狂递眼色的王密也只当作空气一团。
“学生,”上司士兵突地笑了,“你如果不去后面的话,我的士兵就没办法拿衣服过来,那这位少校估计要继续挨冻,所以她什么时候穿上衣服,取决于你。”
那是和李成完全不同的态度,但很鲜明,他们只比那些地痞流氓更残忍,更……制度森严。
成鹰最终还是被王密拉着走向直升机,和拿着棉服跑向管理中心的士兵擦肩而过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来处:“成雀和映真姐应该会和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总归是去安全区,只要活着之后能慢慢找的。”王密轻声安慰。
直升机螺旋桨不断盘旋的声音压解了一切,身后的对话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便再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上司士兵拿了厚厚的作战服稳步上前,将那件衣服披在逢雁身上,微笑着蹲下:“庄少校,好久不见。”
“我们之前没见过吧。”庄逢雁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士兵明显并不在意她的回复和状况,只一味转述:“和联盟长托我转告,幸好庄少校是懂得把握大局的人,懂得迷途知返。你为人类存亡做出的贡献会被长久铭记的。”
“迷途知返?”肩上的伤口大概又裂开了,但因为眼前让人更为无语的情况无暇顾及。
“少校,您的朋友和您救下来的幸存者都将被转移至安全生活区,联盟长的意思是,希望您亲眼看到她们能够安稳生活。”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偏偏是庄逢雁必须接受的威胁。
盯着面前那张笑脸从地上爬起,庄逢雁一步一步走的艰难,但在所有等着看她干枯死去的视线下坚持的很好——看起来简直是无坚不摧的超人。
月亮仍旧明亮,今晚的大戏尚未结束。
庄逢雁望着盘旋着飞向诺亚方车的直升机,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得活下去,映真,你能活下去的。
能活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