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一切,看似是在逼迫薛泽,实则是在逼迫她。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她但凡说一句不愿意,那么所有的帽子都得扣到她头上。
薛泽抱歉的看着苏?,“?儿,是朕没有察觉……”
苏?上前一步,握住薛泽的手,“不,是皇上因为臣妾受委屈了。”
苏?说完,看向太后,“太后若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早说便是了,何必做这些事情,平白伤了您与皇上的情分。”
她说完,一步一步走到牧姣跟前,居高临下盯着牧姣。
“从前本宫。。。。。。
春雷初动,万物萌生。承熙在破梦塔下种下的蓝莲已蔓延成海,青白花瓣随风轻颤,如无数睁开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座曾被梦境笼罩的皇城。宫墙之内,铃声不绝于耳??每日卯时三刻,东宫准时响起醒心铃,那是承熙亲自定下的规矩:一日之始,先问本心。
他开始习惯在清晨写下昨夜所梦。不是为了惧怕,而是为了辨认。有些梦是记忆的回响,有些则是执念的投影。他曾梦见自己跪在金殿之上,百官俯首,母后却站在远处冷笑:“你终于成了我最怕的模样。”也曾梦见一个陌生女子披发赤足,在雪中奔跑,口中反复呢喃:“别信那朵花,它会吃掉你的名字。”
他将这些梦录于《觉册》,交由启明学堂的心理教习分析。如今,这已成太学新设“识梦科”的教材之一。学生们不再背诵《周公解梦》,而是学习如何区分创伤记忆、集体暗示与真实预兆。承熙甚至亲自授课一次,站在讲台上说:“梦不是敌人,也不是神谕。它是心灵的伤口在说话。我们要做的,不是封住它的嘴,而是听懂它的痛。”
苏?对此颇为欣慰。她在昭华殿设立“静思阁”,专供官员与百姓预约入内省思。七日为限,期间禁语、断梦、饮清茶、观铜镜。出来者多有泣下者,亦有豁然开朗者。有人坦白曾受贿而不自知,因梦中“恩人”蛊惑;有人承认多年仇视新政,实则源于幼时被父亲灌输“太子夺位”的恐惧故事。
绿芙悄悄告诉承熙:“太后近来常独自登塔,对着蓝莲低语,像是在和谁说话。”
承熙心头一紧。他知道母后从未真正放下玄照之事。那位以“梦父”自居、操控三代帝王的精神领袖,虽早已身死地宫,但其影响仍如根须深埋人心。最近民间竟又出现零星传言,称“梦父未死,只是沉睡于雪山之巅,待伴宸星黯淡之时便会归来”。
他没有立即下令追查。反而命礼部编纂《梦祸录》,将百年来因迷信梦境而导致的灾祸一一记载:某年某地,一家九口集体焚屋,只为追随梦中“极乐国门”;某将军因坚信梦中天命,擅自出兵导致全军覆没……书成之后,遍发州县,附赠蓝莲种子一包,题曰:“种花醒梦,胜过千言劝诫。”
与此同时,选秀之事终于重启。这一次,名单不再是世家贵女云集,而是加入了各地推举的才女、医女、匠户之女。苏?只提了一个要求:“凡参选者,须通过‘三试’??识字、辨药、照心。”
所谓“照心”,便是面对照心镜说出一句最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有人落荒而逃,有人泪流满面道出童年受虐往事,也有人平静地说:“我并不想入宫,只是为了家族能得一块免赋田。”承熙亲自主持最后一轮面试,问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若天下大旱,百姓争水械斗,你会如何劝解?”
其中一名女子答得令他动容:“我不劝。我会先蹲下来,握住最伤心那人的手,听他说完死去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然后再告诉他,我的弟弟也是渴死的。人只有在感到被理解时,才会愿意讲理。”
她叫沈云归,湖州沈氏旁支,祖上曾是梦盟受害者,全家被诱入幻境集体绝食而亡,唯她因病昏迷逃过一劫。醒来后失语三年,靠画梦维生。她的画从不描绘美景,只画破碎的门、断裂的桥、关着孩子的笼子。
承熙召见她三次,每次都不谈政事,只聊童年、恐惧与希望。第四次见面,他带她登上破梦塔。那天夜里蓝莲盛开,月光洒落如霜。
“你觉得我可怕吗?”他忽然问。
“可怕。”她直言,“你是权力中心,而权力最容易变成新的梦魇。但我看你摇铃的样子,像一个不想睡着的人。这样的人,值得试试靠近。”
他笑了。那是近年来第一次,笑得毫无负担。
婚期未定,但朝野已悄然流传“太子得良配”的说法。苏?听闻后只是抿茶不语,直到某夜,她在灯下完成那件肚兜,亲手交给绿芙:“送去东宫,就说……娘的心意到了。”
绿芙欲言又止:“太后真不打算告诉殿下真相吗?关于他的身世?”
苏?指尖抚过铃铛金丝,声音极轻:“他是我儿子,这就够了。至于血缘……有时候,爱比真相更重要。”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清醒。
二月十五,长安西市突发异案:十余名女子同时昏厥,口中念念有词,皆称梦见“慈母唤我归”。经查,她们皆佩戴过一种新式香囊,内藏粉末,经太医院鉴定,竟是提炼自变异蓝莲??原本清心之物,却被掺入迷幻药引,反成诱人入梦的毒媒。
幕后主使很快落网,竟是原梦盟遗臣之妻,化名“素娘”,多年来伪装成慈济堂医妇,专为贫苦女子施药送暖。谁也没想到,她所谓的“治愈”,是让她们永远活在“亲人尚在”的幻觉里。
审讯时,她冷笑不止:“你们拆了祭坛,烧了经书,可人心的空洞还在!我给她们梦,有什么错?你们给的现实太冷,冷得人宁愿死在梦里!”
承熙亲临牢狱,见她枯瘦如柴,腕上还系着一根褪色红绳,挂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铃铛。
“这是你丈夫留下的?”他问。
她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死前最后一件事,是偷偷修改了地宫机关图纸,放走了三十个孩子。其中包括……我。”承熙缓缓取出一枚相同的铃铛,“他也给了我这个,说‘若有一天你听见真正的铃声,就别再回头’。”
素娘怔住,泪水猝然滚落。
“我不是来审判你的。”承熙说,“我是来问你??你还记得他真正的声音吗?不是梦里的,是你在他身边时,他哄你喝茶、骂你贪凉、半夜为你盖被子时的声音?”
她伏地痛哭,撕碎了所有药方。
此案震动朝野。承熙并未处死素娘,而是将其送往启明学堂,协助编写《梦境病理志》。她成为第一位曾制造幻觉、后转而研究解梦的学者。她的课上总挂着一幅字:“**我们曾用梦杀人,也能用醒救人。**”
与此同时,北境传来消息:雪山洞窟深处发现第二层密室,其中藏有一具冰棺,棺中之人面容未腐,赫然是年轻版的玄照。更骇人的是,其胸口嵌着一块晶石,竟能感应到承熙的情绪波动??每当他动摇、疲惫或怀疑自我时,晶石便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