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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六章 天兵天将下（第1页）

在亚空间，“常理”是不存在的。

如果有圣典之主询问光龙受困之地的战场地形是什么样的，安霁月觉得自己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最多来一句“反正很乱”。如果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答案的话，安霁月大概会这么形容这里的地形：把99张关于自然景观的照片通通剪碎，然后从里面挑出部分碎片重新拼成一张完整的照片，得到的产物就是她所见到的战场。

这是足以从感官上活生生逼疯一个凡人的荒诞之景，是梦境的具现化。白矮人和申珠所化的大光蛋，位于一处城市废墟的深处，而安霁月在城外，中间隔着无数的残垣断壁。按理来说，她和白矮人是不可能看到彼此的——哪怕不考虑数不清的遮挡物，光是物理意义上的距离就已经超出了人类静态视力的极限。

然而她偏偏就是看到了对方，并且很确定白矮人也看到了自己。放到物质宇宙极度反常的现象，在亚空间中却是如此的正常，只因这里是真正的唯心之地。

既然白矮人能看到自己，那么四神的魔军自然也能。外神之首走过被天廷法力炙烤得焦黑开裂的土地，周围是试图靠近她、却被白光所构成的洪流吞没的奸奇恶魔，更远处则是一整支朝着她径直冲过来的恐虐魔军。至于纳垢和色孽的魔军，它们仍旧专注于白矮人和被白矮人护在身后的大光蛋，试图将龙帝的爱女献给自己的主子。梅有梅没呢想空你林在在没呢。。。。。。

安霁月不知道申珠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只能确定对方肯定还活着。瞥了一眼那些狂呼酣战、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恐虐恶魔，节度使随即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城市废墟上：在隔壁的40k片场，有不少星球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被卷入了亚空间，而中古战锤也有类似的情况，混沌魔域中可以找到不少城市遗迹。

八千年前，两极传送门崩塌，混沌第一次入侵凡世。在这场持续了上千年的残酷血战中，神殿城市帕花斯科的魔蟾蜍秘法祭司波卡萨兰，试图用一个强力法术放逐围攻城市的恶魔军团，结果法术失控了。巨大的能量在物质宇宙与混沌领域间凿开了一个洞，将魔蟾蜍以及它仅剩的护卫们卷入了亚空间，而传奇变色龙欧西约坦也在其中。

没人知晓欧西约坦的这段经历的具体细节，因为就连它本人也无法去回想，更别提告诉别人了。哪怕仅仅只是回忆，欧西约坦都有很大的概率直接发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欧西约坦在亚空间挣扎求生时，就曾见过被卷入到那个唯心世界的城市遗迹。

尽管身处混沌领域，安霁月倒是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神智和精神会受到损害，毕竟她又不是凡人。仅仅只是随意的一瞥，她就判断出这座城市应该是某个自己所不知道的远古种族建造的，其建筑物的风格迥异于现今所有种族。

她的轻蔑态度顿时激怒了正冲过来的恐虐魔军，哪怕这些猩红色的恶魔本就无时无刻不处于愤怒之中。领头的嗜血狂魔发出咆哮，正和纳垢魔军以及色孽魔军挤在一块的另外七支恐虐魔军，听到这咆哮声后纷纷调头，转而向外神之首发起挑战。

八个嗜血狂魔齐头并进，八支恐虐魔军杀声震天。这般阵容终于有资格让傲慢的外神之首向它们投来视线，虽然那轻蔑的态度并未有丝毫改变。

除了依旧高悬于头顶的红日外，没有任何法术落到恐虐魔军头上。这自然不可能是安霁月放弃了抵抗，只可能是因为她有其他办法来对付这些恶魔，而血神的军队马上就知道了安霁月准备的后手是什么。

由于混沌领域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安霁月并未使用自己的眼睛，而是用纯粹的感觉去判断距离。当她感觉到恐虐魔军已经冲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时，节度使的意志刹那间穿透了变幻莫测的灵魂之海，精准地捕捉到了来自凡世的信号。

“乾坤倒转……”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法被战场上的嘈杂所掩盖，“四象归元！！”

……

物质世界，边境亲王领中部，靠近黑色山脉的某处。

“时间到了，”一名专精于死亡魔法的阿苏尔大法师，对着在场的另一位大法师，一位专精于阴影魔法的同行说道，“让我们开始吧。”

阴影大法师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虽然高等精灵偏好高等魔法，但实际上荷斯白塔的传承涵盖了全部八个通用魔法派系。当两位实际负责主导行动的大法师做出了决定后，环绕在周围的上百名精灵法师立刻开始了行动。

他们以特定的站位环绕在两位大法师周围，并以特定的顺序撕开了提前准备好的魔法卷轴。尚在接受训练的学徒们来回奔走，送来整箱的烬石供法师们使用。更远些的地方，一颗将近三十米高的引路石屹立在山脚下，洁白的表面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这是一次耗费巨大的行动，而他们没有失败的权力。现场的最高指挥官，一名精灵王子拄着剑柄站在一处山丘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仪式现场。他以微不可察的动作幅度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名高阶方士，以及高阶方士身后的上百名普通方士。如果高等精灵失败了，这些震旦施法者将会作为“planb”，接替他们完成这次任务。

傲慢的阿苏尔当然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哪怕双方都是外神的仆人也不行。

在不计代价地砸进去几十箱烬石后，以往在法术仪式中最为费时的聚集魔法之风的步骤被迅速完成。庞大的奥术能量在仪式现场奔涌着，随后便在两名阿苏尔大法师的引导下，转化为纯净的死亡之风与阴影之风。

阴影之风涉及到了空间，而死亡之风则涉及到了时间。当两者的力量以特定方式结合时，所释放出的信号足以穿透帷幕，被身处亚空间中且力量足够强大的施法者捕捉到。

几乎就是在这边释放出信号的下一刻，一道来自亚空间的视线降临在了仪式现场。哪怕本身并非施法者，精灵王子仍旧察觉到了这一点。顶盔掼甲的王子扭头看向另一边，在那片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上万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银色铠甲当中，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肃杀的气质的身影凭空出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们穿着精美但绝不花哨的华丽铠甲，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外。除了少数看上去像是军官的存在，所有个体披挂的铠甲均为同一形制，唯有兜鍪部分有所区别：它们的头盔被刻意塑造成不同野兽的造型，其中数量最多的是犬首；疑似军官的个体除了铠甲更华丽也更精良外，佩戴的头盔有龙首和凤首两种造型。

正当精灵王子观察着这些乍看是人，实则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味的身影时，他听见那个高阶方士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天兵天将……真是不得了……”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有被取代的风险吗？”精灵王子其实不想开口的，但是他忍不住：“如果你们的主人不再需要你们了，你们怎么办？”

“我等非是尔等。我等本就是朝廷治下的芸芸众生，”高阶方士如此道，“若节帅有朝一日不再需要我等征战沙场，我等无非就是回老家种地罢了。”

“战士如果不能为主人战斗，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精灵王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