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舰队的拱卫下,煦风号正在返航。
如果不算被恐虐那一剑斩下的八分之一个堡体的话,空堡的主体结构基本完好,主要是上面的各类功能型建筑,在恐虐信徒跳帮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好消息是,最关键的那些核心设施要么处于堡体内部,要么不在恐虐信徒的跳帮区域和进攻路线上,因此未被波及。目前,受损的护卫舰和炮艇正轮流进入船坞中接受维修。
坏消息是,受损的建筑物当中包括空堡的一大半物资仓库,果园和菜园更是被黄铜舰队的多艘跳帮舰犁了过去……墨者们在勘察过现场之后给出的结论是,不用修了,等回去之后把这片区域整体拆除然后重建吧。
眼下远征军除了饮用水还比较充足外,其他生活物资什么都缺。好在远征军从一开始就做了充分的准备,独龙城的空港囤积有大量物资,倒是运力需要协调。为了确保后勤补给不出岔子,两艘状态最好的巡洋舰外加三艘护卫舰脱离了大部队,前往独龙城准备为运输船队护航。只要这批物资送达,远征军立刻就能摆脱眼下的窘境。
相对于生活物资的短缺,煦风号上储备的备用武器、弹药、维修用零部件倒是没怎么遭重。在营救回申珠后,煦风号在返回诺斯矮人领地的途中,时不时地就会遇到小规模飞行部队的突袭,明显是在试探远征军的状态是否还能应对高强度的战斗。很显然,北佬以及他们背后的四神并不甘心失败,这可惜它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经过紧急维修后,五座相位光矛恢复了运作,剩下那座则被判定彻底损毁,已经丧失了修复价值。哪怕没有舰队伴随护航,光是这些规格上相当于无畏舰主炮的重型光矛,就足以保证煦风号的安全,除非混沌能在短时间内再拿出一支之前那样的舰队。
“实际上就算能拿出来也没用,”明明经历了一场激战,看上去精神状态反而变好了的安霁月说道,“我查看了那些恐虐战舰的残骸,它们确实对法术有着相当不俗的抗性,但也没达到被重型光矛直接命中也只是中破这么夸张的程度。事实上,这些恐虐战舰每一艘,听好了,是每一艘上面都有着极其强大的赐福。”
“从元炁光谱的分析结果来看,这些战舰应该是被大型献祭仪式赐福过。就其赐福的强度而言,这些仪式的规格已经足以召唤血神的首席大恶魔降临凡世了,所以它们才能硬扛两发重型光矛还能维持浮空。而这又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节度使环视了一圈聚集在军官餐厅内的众人,昏黄的阳光透过天花板上的大洞洒落进来,模糊了每一个人的面容:“恐虐一系的仪轨固然相对比较简单,但这种规格的大型仪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举行的,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从敌人在整场战役中的表现来看,它们事先显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所有行动都是临时组织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支黄铜舰队到底是给谁准备的?上面的赐福可不是临时起意能够弄出来的场面。还有那些古怪的运输舰,它们的舰体结构虽然包含许多与科技无关的邪门把戏,但依旧能够看出来是专门加强过的,其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运输舰的需求。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些东西设计出来就是用来跳帮的,或许可以称之为跳帮舰?”
“总结一下就是,这支黄铜舰队是给别人准备的,我们只是刚好撞上了而已。至于更进一步的情况那就不知道了,现有的情报就这么多。”
见一众高级军官若有所思,节度使拍了拍手:“好了,我专门提起这件事,只是为了让诸位对此有个基本印象。我军当前的首要任务,始终都是将龙姬安全地护送回巍京。”
“敢问公爷,”景逸博代表各路天廷援军,问出了他们最想问的问题,“殿下还是昏迷不醒么?”
“她在太虚界待得太久了,以至于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连肉身都无法维持,”安霁月答道,“目前我们还在妖邪的地界上,能维持住她的状况不至于进一步恶化就不错了。只有等回到玄水之后,我才能对你们的殿下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震旦龙对于混沌的抗性极高,但并非真正免疫,理论上还是有被腐化的可能的。混沌魔域的特殊环境如同一锅高浓度的盐水,把“浸泡”在里头的申珠硬生生腌入味了——好在震旦龙的抗性是真的够高,哪怕到了这种地步,申珠也只是灵魂陷入深度沉睡而已,并未遭受不可逆的污染,哪怕是“本地人”都有办法处理她身上的问题。
光龙姐姐现在正被安置在煦风号上的琉璃塔中,或者说正处于封印状态。由于在亚空间里“泡”得太久,混沌之力已经侵蚀了她的真龙之躯,而眼下煦风号还在诺斯卡半岛深处,周围全是重度腐化区域,于是安霁月干脆把她给封印了。
顺带一提,封印的时候黄金猫猫和白银猫猫也在场,而两只猫猫并未对安霁月的做法提出任何意见,很显然二老也认为这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封印可以暂时隔绝周围环境对于申珠的影响,避免四神暗中下黑手。等回到秩序领域早已固化的玄水后,再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处理申珠身上的问题也不迟。梅有你没林想空你林在在没呢。。。。。。
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只有安霁月本人能够出入琉璃塔,其他人等一概不准入内,擅闯者斩!天廷援军对此并未意见,毕竟龙姬的安全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如此旷世奇功,巍京定会重赏公爷,”冰若梅说道,“说不得下一次相见时,末将就得改口叫‘王爷’了。”
冰家大娘其实很想去看看自家老祖宗,只不过她也知道这种要求不可能得到允许,于是就只能想想。至于封赏什么的,鉴于安西、朔方两镇作为藩镇的特殊性质,冰家大娘认为朝廷一定会选择破格册封王爵,郡王打底,亲王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安霁月如此说道,“荣华富贵于我有何用?我如果是为了赏赐而身涉险地,怕是前脚踏进太虚界,后脚就掉到色孽六环里头了~”
“公爷可以不在乎赏赐,朝廷却必须得在乎,”冰若梅微微颔首,“赏罚不明则人心尽失,风气若是败坏了,非三代苦功不可弥补,国朝断不能犯此错误。从今往后,朝堂中无论是谁想要说公爷的闲话,开口之前都得掂量掂量。”
“那些御史愿意唠叨就随他们唠叨呗,我和阿悦又不上朝,在乎这个干嘛,”安霁月不以为然地道,“诸位殿下可不是那些易受摆布的凡人君王,不存在积毁销骨这种事。”
这话没法接,提起此事的冰若梅更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给申珠治疗的事情,你们最好跟巍京那边讲清楚。我不可能让你们的殿下以现在这种状态回去,起码也得让人醒过来吧?万一那边有人拎不清,趁机散布一些诸如我借故扣押龙姬,试图要挟朝廷之类的流言,”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安霁月的右手下意识地虚握了一下,“我不在乎奖赏,但我很在乎污蔑我的王八蛋会有什么下场。”
景逸博闻言张了张嘴,随即硬生生克制住开口的冲动。而冰若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当场站起身正了正衣冠,然后对着安霁月一拜到底:“列祖列宗在上,巍京冰氏子孙若梅对天地起誓,若有人胆敢污蔑公爷,我必亲手杀之!若违此誓,我……”
在场的众人里,没人能够看清安霁月是什么时候来到冰若梅跟前的。节度使一把捂住修验卿的嘴,然后将其按回到座位上:“我只是让你们跟朝廷那边说清楚而已,我想要杀人的时候可不喜欢假手于人……有些话我能随便说,你却万万不能。就算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你总得在乎你那一大家子人吧?好了,别说话。”
说罢,安霁月看向景逸博:“景将军,接下来就由你来主持战役复盘吧。”
“喏!”景逸博赶紧叉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