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闼身在祁县、太谷前线,心在全局。
他前日从祁县,专门遣吏返还临汾,向李善道献上了两个可破当前河东战局的计策。
两条计策,一个与李建成部有关;一个与李世民部有关。
前者他所献之策,是建议何不以一部精锐潜渡蒲坂,绕到李建成部的后方,对其形成夹击?
后者所献之策,亦与渡河有关,他建议何不潜渡永和关,与梁师都部夹击段德操?必能败之。段德操守御的延安郡,是李世民部的粮道所系,并是李世民部撤回关中的后方。。。。。。。
朝阳的光斑在耳叶植物的叶面上跳跃,像无数细小的银鱼游过水面。阿哲站在地下花园中央,脚下的地脉微微震颤,仿佛整座星球正在缓慢呼吸。那句“我准备好了”并未消散,而是被空气吸收,顺着根系传向远方??云南、蒙古、比邻星b,所有与“共生之声”相连的节点都轻轻一颤,如同琴弦被无形之手拨动。
他打开终端,再次凝视那行字:“如何拥抱你从未见过的自己。”
这不是问题,是邀请。
陈婉秋的消息紧随其后:“第三课无法由任何人教授,只能由‘你’完成。系统已关闭引导程序,进入‘镜像模式’。你将面对的,不是外在的声音,而是你自己最深处的回响??那个被你否认、压抑、遗忘的‘我’。”
阿哲沉默良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前两课,他学会了倾听他人,也学会了说出自己。但真正的障碍从来不在外界,而在内心。我们总以为最难的是让别人听见,其实最难的是听见自己。尤其是那个藏在羞耻、恐惧、悔恨背后的自己。
他闭上眼,走入花园最深处的一片封闭区域。那里有一面由晶体生长而成的墙,表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人影。这是“心镜”,由林昭遗留的设计图重建而成,能将人的意识投射进自我认知的迷宫。传说中,只有真正愿意直面分裂自我的人,才能穿越它。
阿哲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冰凉的刺痛感,随即整个人被吸入其中。
眼前景象骤变。他站在一片无边的沙漠中,天空灰白,没有日月,只有无数漂浮的碎片??每一片都是一段记忆的残影:童年的教室、战场上的硝烟、母亲临终前的手、父亲背影消失在雨中的巷口……这些画面不断旋转、碰撞,发出低沉的嗡鸣。
“你是谁?”一个声音响起,稚嫩却冷峻。
阿哲转身,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沙丘上,约莫七八岁,穿着破旧的球鞋,膝盖上全是擦伤。那是他七岁时的模样,刚转学不久,在操场上被同学围住嘲笑口音。他一句话没说,只是蹲在地上画了一幅歪歪扭扭的火箭,说要飞到星星上去。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在别人面前画画。
“我是你。”阿哲轻声说。
“你不配。”男孩冷笑,“你后来放弃了所有想做的事。你说要当科学家,结果连大学都没考上;你说要写小说,稿纸烧了三次;你说要保护妈妈,可她走的时候,你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出口。”
阿哲胸口发紧。这些话,他曾无数次在深夜对自己说过,但从不敢承认它们来自“自己”。
“所以……你是我的一部分?”他问。
“我是你放弃的那个部分。”男孩站起身,眼神锐利,“是你本可以成为,却选择否决的自己。你以为长大就是妥协,其实是背叛。”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又一道身影浮现??青年时期的阿哲,身穿军装,满脸风霜,右手缠着绷带。那是他在边境服役时的样子,执行任务失败,战友牺牲,他活了下来,却被内疚吞噬。
“你也来了。”军装青年冷冷道,“别听他的。他太天真,不懂现实有多重。你以为只要勇敢表达就能被听见?我在战场上喊了十次撤退,没人听。我在指挥部写了七份报告,全被压下。最后我学会闭嘴,因为说话只会带来灾难。”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男孩讥讽,“为了继续沉默吗?”
“为了承担责任。”青年反驳,“不是所有情绪都值得释放。有些话,说了就是伤害。”
两人对峙,目光如刀。而阿哲站在中间,感到灵魂被撕扯。一个是未曾长大的梦,一个是过度成熟的壳。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就在此时,第三道身影缓缓走出沙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面容慈祥却又透着悲悯。那是年老的他自己,眼神深邃如井。
“你们都说对了一半。”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平静,“孩子说的是初心,战士说的是代价。但你们忘了,人不是非此即彼。我可以既是梦想者,也是幸存者;既可以流泪,也可以战斗。”
阿哲怔住。“你是……未来的我?”
“我是你终于学会整合的那一天。”老人微笑,“你以为成长是舍弃,其实是接纳。你不必非得变成小时候希望的样子,也不必永远背负战争留下的伤疤。你可以带着它们一起走,把创伤变成理解别人的桥梁,把遗憾变成提醒自己珍惜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