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浑身一僵。
那茶杯堪堪擦着苏月耳边飞过,只要再偏一点,就能砸在她的脸上。
她回过神,望向漆黑的屋内,鼻息间浸满了浓烈的酒味。
箫谙这是喝了多少?
苏月暗自揣度,咬唇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
不及她说话,耳畔又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苏月循声望去,正好在裙边发现了四分五裂的茶杯。
“本王说话,你听不见?”
“耳朵放着碍事,那就割了。”
低沉的男音混着醉酒的哑声,像凛冬里锋利的冰,字字都透出冷漠。
苏月站在原地,心中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抬眸,看向不远处被月光扫到的人影,低声唤了一句,“箫谙。”
女孩细细的嗓音飘在空中,最后,落在男人耳边。
坐在地上的箫谙顿住,眸子倒映出银色的光亮,侧脸看去。
漆黑的环境里,多出一抹素白,她单站在哪里,就与周遭格格不入。
“苏月?”箫谙眯着眼睛,用混沌的目光看清来人,“……你怎么进来了?”
男人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逼人。
见状,苏月觉得箫谙并不会伤害自己,抬脚迈过碎瓷,向他走近。
“你喝醉了,我来给你送解酒汤。”她一边说着,一边蹲在箫谙身旁,将手中的汤碗递给他。
月光被窗户遮得稀碎,苏月看不清箫谙的寝屋,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直到离近了,才能观见一丝他的模样。
他坐得随意,一条长腿曲起,身上水汽夹着寒气,原本工整的劲装如今也乱了样子,衣领散开,露出底下的皮肤。俊朗的面容隐于昏暗,眼皮耷拉下来,挡住眸中的情绪。
破碎、颓败。
那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安王,竟然会有这副样子。
“你……”
苏月的视线落在他落寞的脸庞上,心头软肉似被揪了一下。
箫谙忍下眩晕,向苏月凑近了些,想观察她的面颊,但碍于环境太过昏暗,自己的视线也不清明,便又近了些。
“没伤着吧。”
男人带着酒气,染上醉意的声音像是无形的勾子,让苏月的心乱了一阵。
“没有。”苏月偏过头,离他远了些。
得到答案后,箫谙闭眼,抬手接过苏月递来的解酒汤,偏头喝下,汤汁溢出嘴角向下滚落。
他抬手一擦,将空碗放在脚边,喘着气声说着,“你走吧,以后不要进来。”
苏月盯着他,没动,箫谙低着头没说话。
两人僵持一会后,苏月轻声叹气,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带着温度的那一面盖在箫谙身上。
“我不用。”箫谙侧身拦住苏月的手,却有意避开触碰,“你自己披着。”
苏月手中用力,出声制止,“箫谙。”
刚刚还在推阻的男人,现在不动了。
见状,苏月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今夜冷,你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苏月不顾他的阻挠,硬是将白色绣花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只不过箫谙人高马大,苏月的披风完全盖不住他,两条长腿,半截都在外面。
苏月无奈,只得将他上半身披风整理好。
她轻声轻语的说,“我马上就走,但这样,也许你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