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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下一段逸梦（第3页）

“逸梦。”姜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自言自语道，“你说我们……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轻松的时候？”

“……”

“人都说，最想回到过去，就像小顾，他之前一直很在意过去。可是我还真不想回去，再让我过那种累得喘不过气的日子，还真他妈受不了。”

“……”

“你也是这样的吧？”

“呵呵……”

“你醒了啊？”

许逸梦睁开眼睛，紧盯着灰暗的天花板，说：“可你终于还是幸福了啊，当然什么话都能说得这么轻巧。”

闻言，姜黎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钻了一个洞，一点点延伸出条条裂痕。

“你别这样……”他说。

“我别这样？”许逸梦嗤了一声，自嘲地说，“你以前跟我讲你羡慕我是吗？羡慕我在公司里混得风光，羡慕我能力总被上层赏识……”

“哈……怎么突然说这些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么羡慕你啊？羡慕你有一个好出生，羡慕你总有人想要接近你，羡慕你一直都有自己的选择权。”

这些问题姜黎自然从没有想过，当时他的心性只让他困在对自己的怀疑和想要胜过别人的怪圈中，哪里看到别人心里的苦楚？

许逸梦说：“是啊，你说你真的很累了，可是我又怎么不累呢？你知道我……我是真的怕啊，怕又回到那个穷苦不堪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我。”他扭头望着窗外，只是月亮已经被阴云遮住，看不到光了，“可是我还是回到了那样的日子，我连回家的脸都没了。”

“逸梦……”

“别叫我的名字！”许逸梦猛地坐起来，死命地砸起枕头来，“逸梦逸梦，我哪怕想要喘一口气都不行，我从来都没有真正闲逸过。你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懂啊？我是穷怕了，没有一点儿选择的权力，我不敢停下一步！”

身上的那些有裂缝的地方一经破碎，烂成一个大窟窿。

“你……你好好躺下。”

姜黎伸出手，想安慰他这个朋友，许逸梦却将他拍开，道：“你才是躺着的那个人啊，你能够安安心心地躺着，不像我，累的和狗一样还是混成了这个鬼样子，你就算辞职了也还是有底给你兜着！。”

“可是谁都有高低起落的时候啊。”明明许逸梦没用力，姜黎却觉得被拍生疼，“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愿意和你一起……”

“闭嘴！”许逸梦大喊到，脸上上涌的血色被灯照得清清楚楚，“又不是你欠了3亿块钱，又不是你从小连几十块的衣服鞋子都不舍得买！又不是你的奶奶因为付不起手术费自杀而死！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轻巧！凭什么！”

声音是有能量的，姜黎被吼得往后退一步。他印象里的许逸梦从来是沉稳大气，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控。

许逸梦又瞪着他看，气息声大得可怕，人却没有说话。

姜黎做了吞咽的动作，往前踏一步，“你冷静一点，我们……呃！”

“我……”

意外来临之前，信任总会把人们的眼睛遮住，等再次看清时，姜黎的脖子已经被他多年的好朋友掐住，所有的话语都无法诉出。

许逸梦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所有的理性全都聚成力气锁紧姜黎的脖颈，“我恨你们这样的人，真他妈的不公平，你们全都去死全他妈的去死！去死！”

“咳……”

“许逸梦！”

“许先生！这使不得啊！”

“你放开！”

“去死！”

“许先生！”

余顾和一位护士拼尽全力将许逸梦的手扳开，许逸梦彻底疯了地挣扎，无意间将余顾用力一推，那些糕点掉在地上摔得稀烂。

“余先生？没事吧？”

“咳咳……小顾？”姜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去把地上的余顾拉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门外另外两位男护士也疾速冲进来，许逸梦挣开刚才那位女护士的钳制，双脚下到床的另一边，打开窗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