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惊恐地发现,郁安淮的半个肩背和手臂竟然尽数被巫影消融剥落,几乎是瞬间化为乌有
孟老骇然起身,喝止道,“大巫觋,大祭司为君,你纵是帝师,仍是臣子,怎可以下犯上。”
然而,仅仅一息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郁安淮那可怖伤处居然恢复如初!
就如同白落烟在大巫觋幻境中那般死亡后重生一般,大巫觋伤害的一切凡人都会被复原,郁安淮先前所言非虚。
白落烟忙把他拉过来,纵然能恢复,那剜心剔骨的剧痛是不虚的。果然,郁安淮失了力气般随她摆弄,面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什么意思!”白落烟心头一悸,下意识捧起那新生的手臂呼呼吹了几口,指尖发颤。
虽然郁安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码归一码,郁安淮是为了保护她才伤的!
她眼瞳里流转过着浓重的金光,不明原因的怒意汹涌而出,“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看!”
大巫觋:“……”
“你没事吧?”她半侧过头,声音不自觉放柔了几分,“疼不疼?”
要知道,她在大巫觋的结界里死过三次,虽然能恢复,但疼痛与濒死之感是半点也不掺假的。
“无妨。”冷汗划过脸颊,郁安淮微微挣脱了她,抬起新生的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强笑道,“你瞧,都好啦,还没你和我置气掐的重呢。”
白落烟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那手臂,又按了按他肩背的骨头,确认是真的完好无损才暗暗松口气。
大巫觋难得也有些慌乱,“这区区小法术……你明明能防住的!你为何不防!”
“怎么能用身子来挡?”白落烟也叹气。
郁安淮闻言睫羽翕动,垂下眸子,“事发突然,未曾来得及想那许多……”
他笑得有些赧然,安抚道,“抱歉,让小枝担心成这样……下次不会了。”
大巫觋气得脸色发青:“你……你竟如此无耻,还在颠倒黑白!”
“不会有下次。”白落烟淡淡一笑,她抬眸望向大巫觋,唇角噙了一抹冰凉。
“若不然,我倒是想看看苍梧山里有什么东西,不知……能不能禁得住我一刀。”
大巫觋:“……”
“大巫觋,于情于理于法您也不能贸然袭击大祭司啊。”陈老复又和气道,“那苍梧山又怎么回事?”
大巫觋冷硬道,“无事。”
“哈,无事便好。”陈老意味深长笑了,“闹这么僵做什么?这件事扑朔迷离,古神殿若是清白,让他们查一查又如何。”
大巫觋蹙眉,刚要反驳,白落烟抢先道,“我去查。”
见大巫觋看过来,白落烟对上他的目光,“我也算是古神殿的人,我来查,合乎法理,对大家都好。”
她就是再笨也该猜到了,这恐怕就是郁安淮的意图所在,也难怪他被自己说利用的时候那么生气。
郁安淮散出那般致命消息,又拿出苍梧山里的威胁,就是为了让她顺理成章执掌古神殿,与大巫觋平起平坐。
此番无论是好意还是利用她都要笑纳。
她虽然蠢笨,但勉强算是个好人,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更不能把白玉京的未来交到在座诸位的手里。
大巫觋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
这厢争执许久,那厢宋家主早就咽气了,只剩下宋夫人还在不知厌倦般地啃咬他的骨头,发出瘆人的咯吱声。
敲骨吸髓之声中,孟老温和地开口提醒道,“依照诉讼的律令,白家主,您为何与神女像所塑不同,还需一番解释方能服众。”
白落烟早已失了与他们虚情假意斡旋的心情,更不要说解释了。
这些年,她就是被这些可笑的东西困住的吗?
既然如此,那更滑稽点又能如何?
白落烟掂了掂手里的菜刀,它其貌不扬,与神剑那重剑一般的形貌毫无关联。
她冷漠道,“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谁说神剑就得是剑的模样?”她唇角含起三分讥诮,“神剑没断,神女娘娘使的,就是这把菜刀。”
世道已然荒谬如此,谁说那渊清玉絜的神女不能耍菜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