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干到下午四点,手里的活才算收尾。
浑身裹满了灰尘,我脱了外套,往工地的钢筋上狠狠摔了两下,灰尘簌簌往下掉,扬得四处都是。
又抬手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一手提着外套,一手攥着空了的保温盒,往公交站走去。
走到白天那个公交站时,我愕然愣住——她居然就坐在站牌旁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过去。
她穿得和早上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件素净的户外款外套,换成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搭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下身是一条深色的直筒裤,整个人透着股温和干净的气息,和周围尘土飞扬的环境格格不入。
见我过来,她立马站起身,朝着我快步走了两步,脸上还带着笑意,和早上一样,是那种浅浅的、由衷的笑。
“你来了多久了?”我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
“刚到没多久。”
她轻声回答,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外套和保温盒上,没等我再说什么,就自然地伸手接了过去,放在长椅的一角。
接着又转身从长椅上拿起一件全新的黑色外套,递到我面前。
“先穿上吧,下午风大。”
我下意识抬起手阻挡她的动作,往后退了两步,皱了皱眉:“我身上太脏了,别蹭到你衣服上。”
“没关系。”她摇摇头,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说着就上前一步,把外套往我肩上披了过来。
针织的面料柔软又温暖,带着淡淡的阳光味。
我不情不愿地抬手拢了拢,她则伸手帮我拉上了拉链,指尖偶尔碰到我的脖颈,带着微凉的触感,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站在我面前,微微仰着头看着我,目光平静又专注,像是在确认外套是否合身。过了两秒,她才轻声问:“还冷吗?”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外套,面料柔软,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把深秋的凉意挡得严严实实。
我摇了摇头,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不冷。”
回去的公交车果然没那么拥挤,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她先上了车,选了靠前的单人座坐下,我跟在后面,在她身后相邻的座位坐下。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轻微轰鸣。
我靠在椅背上,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她的米白色针织开衫勾勒出纤细的肩线,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发尾有几缕碎发垂下来,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轻轻摆动。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这算是初步接受她了吗?
应该算吧?毕竟我收下了她的早餐,穿了她递来的外套,还任由她跟着我跑了大半天。
不不不……还不算…
那怎样才算呢?
我在心里追问自己。或许至少,我得先知道她究竟是谁,得知道她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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