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银行经理说的,是银行的支行行长亲自答应他们,并写在合同上的。
只要是十里堡村的村民存钱,他们就会把利息再提高,比普通的散户高出百分之零点零三,也就是说一万块放进银行,一年能比其他人多出三块钱。
可别小看了这三块钱,整个村子的拆迁款加起来,数额几乎是上亿了,再按百分之零点零三来计算,那可就是多赚了整整几万块呢。
“慧贤考大学了没?”
在豫市住了两个多月,郭慧贤已经大概能听懂豫市的方言,不过要是说得快了她还是得缓一缓才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停顿了几秒钟,郭慧贤摇摇头,“没上。”
“那可太可惜了,”搭着麻将牌,婶子惋惜道,“这么聪明,要是读个大学出来肯定有本事。”
郭慧贤没说话,只是默默起身又去给程玉秀和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这是一家开在陈家庄的棋牌室。
过去的一个月里,十里堡的村民陆陆续续地搬到了市里的各个地方,大部分村民和程家一样,为了能够逐渐适应城市里的生活,他们都选择搬进城中村。
搬来陈家庄的人也不少,且都是平日里关系很好的老姊妹,于是隔三差五就会约着一起出来打麻将。
不放心孩子独自在家,打牌时便也会顺便把家里的皮猴子带上。
大人们在棋牌室打麻将,孩子们在外面玩,跟在村里生活的日子没差多少。
郭慧贤也算是孩子,但在那群七八九十岁的孩子里,她的年龄是最大的。
所以比起出去跟孩子们一块玩,她更多的还是坐在程玉秀旁边,一边看她们打麻将,一边听她们聊一些村子里的趣事。
郭慧贤还没把村里的人脸认全呢,倒是把各家的八卦都给听了个遍。
谁家的媳妇不孝顺,谁家又在争家产,又是谁前脚刚假离婚,后脚就接回了在外面养了好多年的小三儿……每天的瓜吃得都不重样,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
要是她们聊天的时候能说普通话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琢磨半天谁是谁了。
“小娣!好啊你!”
正打着牌,忽然有个中年女人走来,拍了一下徐婶子的肩,“出来打牌都不知道叫我,就这么怕输钱给我啊?”
“切,”徐婶子揉了揉被她拍痛的肩,“我是怕赢你赢太多,到最后你又不乐意了。”
“我是那种人?”
“你可太是了!”
郭慧贤还是不太适应她们的这种相处模式。
乍一看还以为俩人要打起来,一浪比一浪高的音调也像是在吵架,可最后却又能相视一笑然后凑坐在一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
“这是你姜姨。”程玉秀向郭慧贤介绍道。
姜姨?
郭慧贤很快就在脑海里检索到了关于这个名字。
她叫姜红麦,二十多岁就当了寡妇,这么多年来一直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孩子,还好她儿子王军还算争气,如今在市里的水泥厂上班,母子俩的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郭慧贤礼貌地向她点点头:“姜姨好。”
“哎,好。”姜红麦长了一张很讨喜的面孔,脸上也总是挂着和善的笑,“这是恁家慧贤吧?呀,长得可真排场啊。”
棋牌室里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和姜红麦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姨婶。
因为没有多余的位置,她们就只好在旁边坐着,磕着口袋里的瓜子一边闲聊一边当军师观战。
“贤啊,你坐下替我打一会吧,”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程玉秀说道,“我跟恁婶子出去溜溜圈,看看有卖撒子的没,想吃点撒子了。”
郭慧贤知道,程玉秀和另一位婶子是想让位置出来,碰巧隔壁的一张桌上也让了两个位置,由郭慧贤坐下填个位置,刚刚好。
麻将不算难,陪在程玉秀身边看了这么多天的麻将,郭慧贤早就学会了。
不过第一次上牌桌,她还是多少有一点紧张,“那我试试吧。”
牌桌上的姨婶都是老麻家了,推牌、搭牌、摆牌、整牌……一个个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要哪张不要哪张,摸一下就知道,打牌的同时顺带还能聊上几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