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秀不知道怎么回她,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见程玉秀沉默不语,段宝霞轻哼了一声,“还说我在干传销,你才是被电话诈骗了吧?别人说啥你都信,我说啥你都觉得我是害你。小秀,咱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能最后能处成这样我真是没话说。”
深吸了一口气,程玉秀并不觉得自己错了,调整好情绪后,她也挺直了腰板回道:“这件事算我对不住你,既然都闹成这样了,咱俩的关系就这吧,以后也别联系了。”
“中,那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管谁。”
说完,段宝霞就扭头走人了。
段宝霞走后,程玉秀再次把电话的通话记录翻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打错。
毕竟要是没有裴东给自己打电话,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传销?可如果裴东打过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为什么会说自己是机主,并且从来没有打过电话?
总不能真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
那天之后,程玉秀再也没和段宝霞联系过。
而段宝霞还是到处拉人,让她们跟自己一块卖磁石项链,一起发家致富,甚至比之前更加地主动热情,每天带回出租屋里听她讲课的人也越来越多。
从警察局平安无恙出来的经历,好像成了她的护身符,但凡有人怀疑,她就会说“警察既然没抓我,那就证明我们这是合法的”这样的话来为自己护航。
那段时间,程玉秀也不爱出门打麻将了,因为她看见磁石项链就烦,偏偏身边有不少人都买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养生。
除了程玉秀之外,村里也有人跟她一样,不相信段宝霞卖的这种磁石项链。
可他们却要比程玉秀惨多了,天天被身边的人围着劝说一起买,大姑劝完二舅劝、二舅劝完小姨劝,好像不跟着买磁石项链,没有赚大钱的上进心是什么天大的罪过一样。
“听说,过两天宝霞她们公司组织去海省旅游?”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淑琴随口提了一句,“好几个人都去,说是要吃海鲜、坐游轮呢。”
刘淑琴不是刻意去打探,是早上买菜的时候,听王老太说自己的女儿跟着段宝霞一块开公司,赚了钱要去海省,才知道她们公司安排旅游的事。
那磁石项链真这么赚钱?
好像有好几个人都能跟着段宝霞一块去,剩下那些发展下线少的、没投入太多钱去不了的,段宝霞也答应回来会给她们带礼物。
“随便吧,咱过好咱的日子都中。”程玉秀无所谓道。
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足,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发大财的梦,自然不会羡慕她们赚了多少钱。
管她们富不富呢,只要别像苍蝇那样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什么磁石项链就行。、
算算日子,这两天应该要发去年下半年的“分红”了。
分红是村里给村民们发的钱,每年村里以集体名义赚的钱都会拿出来分给村民,一年发两次,是按照村里的户口发的,每人每月有一百块。
郭慧贤的户口还没迁回来,所以村户口上现在只有程玉秀和老两口的名字。
半年加起来一共一千八,虽说不算特别多,却也是一笔钱。
和拆迁款一样,分红也是打进各家农村合作社的账户。
程玉秀现在已经不怎么用合作社的户头了,所以打算把钱取出来,存进别的银行吃利息。
吃完饭后,程玉秀来到了银行查账。
还没进门,就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储户把一处柜台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这么大的热闹,程玉秀怎么可能会错过?取了一张号码后,她也赶紧凑上前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钱不能取!这可是我和恁爹的养老钱啊!”
“妈,你就信我吧,我保证能赚到钱,现在要是不赶紧买,以后都来不及了。”
“钱赚多少是多啊?听妈的话,这生意咱不做了,中不?”
“你真是糊涂啊!到手的钱你不要?”
“不行不行,这钱你不能动!”
“存折写的是我的名,我想咋用就咋用。妈,等我这次赚了大钱,你还担心以后没法养老吗?”
母女俩在柜台前来回撕扯,一个想取钱、一个不让取,为了保住自己和老伴的养老钱,当妈的都快给女儿跪下了,可即便是这样,女儿还是不为所动。
程玉秀看到那女儿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磁石项链,不用细问也能猜到她非要取钱的目的。
她们不是拆迁户,而是豫市南边还在靠种地赚钱的庄稼人。
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接触到了磁石项链,但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儿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暴富当老板的美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