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支架床上的程天爽,如同一只被宰到一半的猪,身上因为一直没有被浇热水,都变得有点凉了。
看她们估计还得聊一会,索性就准备先去大池子里泡着,等她们聊完了再搓。
不止是姚冬梅,聊了几句后,姜红麦和另一个婶子也跟着走进了那处小隔间。
知道的是她们在里面聊八卦,不知道还以为她们里面凑了一桌打麻将呢。
“小爽?”
“哎。”
程天爽应了一声。
坐在同一个大池子里,一旁的胡秋菊主动打开了话茬,“还是现在这个名字好听,比之前那个慧贤顺耳多了。明年该考大学了吧?”
“嗯,明年六月。”
“好好学,争取好个好大学、读个好专业,出来后也能找个好工作,”用水瓢一遍遍往身上舀水,胡秋菊又语重心长地说,“虽说咱现在拆迁有钱了,可也不能吃一辈子不是?还得是有本事才行,去哪去都饿不住。”
“对,是这个理。”程天爽赞同地点点头。
胡秋菊的年纪比她们都要大,今年得有五十六七了,可头发却白了很多,看起来更像是姥姥刘淑琴的同龄人。
胡秋菊的这几十年没少受苦,身上的皮肤皱得像枯树皮,哪怕被大池子里的水泡着,手肘、胳膊、手背的颜色也比别处要深。
她向来节俭,因为舍不得块八毛的门票,所以不常来浴池泡澡,要不是闹出这档子事后,这帮姐妹们拉着要替她出头,她肯定不可能自己来。
看到胡秋菊,程天爽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以及从前的自己苍老后的样子。
和村里的那些姨婶们不同,胡秋菊的性子要更加温和、安静,很符合那些男人们对老婆的要求。
一遍遍地扭头看向在淋浴隔间的那几人,胡秋菊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
泡了快五分钟,几人终于走了过来,不知道程玉秀听到了什么八卦,回来后的表情也变得和她们一样义愤填膺。
摘掉手上的搓澡巾在大池子里甩了甩,程玉秀对程天爽交代道:“一会你有点眼色,我跟恁姨动手的时候,一定招呼好恁秋菊姨。”
动,动手?
听到她们要动手,胡秋菊也惊了,赶忙拉着姚冬梅劝道:“咋还要动手啊?不是问问清楚就好了吗?这么多人呢,影响多不好啊。”
“问清楚管啥用?就得给她点教训。”
“就是!抢人家老头、破坏人家庭,管她影响好不好呢。”
“姐,你不用管了,今儿天塌下来也有我们扛着,这口气我们替你出了!”
都是一个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自然是同气连枝、同仇敌忾。
想欺负自家姐妹?做梦!
一旁的程天爽也大概听明白了:胡秋菊的丈夫在外面有人了,她们今天是来抓小三的。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一点不错。
胡秋菊的丈夫李守民在村里也是个老实人,几十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谁能想到呢,拆迁后人立马就飘起来了。
今年年初,李守民学会了跳交际舞,还加入了一个跳舞的社团。
不仅每天都要去家附近的小公园跳舞,隔三差五还要去广场参加什么集体活动。
那个狐狸精,就是他在跳舞的时候认识的。
要光是出轨的话,胡秋菊也能忍,毕竟他们夫妻之间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只要别闹得太大,让孩子们跟着操心就行。
可李守民竟然给那个女人花钱,前几天的下午,她发现家里的柜子放着一条金项链,结果他出去跳舞的时候,那条金项链便跟着消失了。
还用说吗?肯定是给外面的野女人买的。
这还是她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呢。
胡秋菊原本还想打碎了牙和血吞,跟她们抱怨几句就算了,可是她们却认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是买金项链,过几天呢?是不是要买金镯子?再过几天是不是要把存折和房子全给她?
醒醒吧!要是像曹敏那样,等苏世壮带几个孩子进家门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