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军饷自筹?镇海司下辖四营,兵力可达四万!这笔开销何其巨大?”
“陆明渊那小子从哪儿变出这么多钱来?这不明摆着是让镇海司自己去做买卖,以商养兵吗?”
“自古以来,哪有官军自己经商的道理!这与国贼何异!”
一旁的兵部尚书张居正,神色却要沉稳得多。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说道。
“高大人稍安勿躁。陛下金口玉言,我等奉旨办事即可。”
“再者说,‘不耗国库一钱一银’,这不正是高大人你日夜期盼的吗?”
“如今国库空虚,北有鞑靼,南有倭寇,哪一处不是嗷嗷待哺的销金窟?”
“镇海司能自己养活自己,于国而言,是好事。”
“好事?”高拱吹胡子瞪眼。
“叔大,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天他能以商养兵,明天他是不是就能拥兵自重?”
“一个不受六部节制,手握钱、船、兵的衙门,这简直就是国中之国!”
张居正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所以,我等才要在这里,为这个新生的衙门,仔细地立好规矩,套上缰绳。”
“陛下的旨意是骨,你我今日所为,便是为其填上血肉,理顺经脉。”
“这血肉经脉长得是否妥当,日后是听朝廷号令,还是自成一体,可就看你我笔下这分寸了。”
高拱闻言,胸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他重新坐下,拿起那份草案,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而在另一边,吏部衙署内,吏部尚书李文德,正捻着鼠须,看着眼前拟好的官员品阶与架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作为严党的骨干,他很清楚首辅大人的意思。
既然拦不住,那便掺沙子。
于是,在无数个不眠之夜的争吵、妥协与算计之后。
一份堪称大乾开国以来最为详尽、也最为怪异的衙门章程,终于新鲜出炉。
《钦命总督漕海事务镇海使司章程》!
这份由吏部、户部、兵部三堂会审,再经内阁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