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御书房。
萧征这两日因头痛而烦躁不已,杨蘅若站在他身后,轻柔地为他按着太阳穴。
这时,大理寺的另一位少卿贺明与,战战兢兢地前来禀报:“陛下,罪臣霍臻与其夫人姚氏,昨夜在狱中……自尽了。”
萧征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死了?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贺明与立刻叩首回答:“回陛下,昨日孙少卿按律提审,结果霍臻突然伤了她,然后……携姚氏自尽……”
萧征嗤笑一声,但他没再询问具体过程,几乎是下意识地厉声喝道:“郑莲!立刻去大理寺,给朕验明正身!”现在的他,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信霍臻会如此轻易自尽,更担心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陛下,”杨蘅若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停下手上的动作,蹲下身来,声音温柔地劝阻。
“太医再三叮嘱,您这几日忧思过度,肝火旺盛,万万不可再动气了。”她说着,握住萧征那只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看似在安抚。
然而,就在她握住皇帝手的一瞬间,萧征猛地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竟“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鲜血!
“陛下!”杨蘅若惊呼一声,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她立刻对刚要领命出去的郑莲喊道:“郑莲!快去传太医!快!别管什么霍家了,陛下的龙体要紧!”
郑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见皇帝吐血,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匆匆跑去太医院。
御书房内顿时乱作一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突然吐血的皇帝身上,再也无人去关心那已经“自尽”的霍臻夫妇是真是假。
太医院的几位院判来看了之后,也只说是积劳成疾、风寒入体,气急攻心才吐了血。
杨蘅若就是太了解这些人浪得虚名,才敢如此大胆。
太医看诊结束之后,她端着亲手泡制的参茶,在长生殿侍疾。
萧征正在闭目养神,杨蘅若垂着眼帘,动作优雅地将茶盏递过去,宽大的袖口遮掩下,她那精心修剪过的、涂着蔻丹的指甲,几不可察地在杯沿上方轻轻一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药粉,融入了温热的茶汤中。
她一边喂着皇帝喝汤,一边轻声建议,语气刻意带上了一丝无辜:“陛下,霍臻夫妇……确实已经死了,尸身已经验过了。”
萧征仍旧闭着眼睛,但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他生气了。
“陛下,臣妾以为,他们自尽一事暂且压下为好。如今朝野未稳,贸然公布恐引发人心浮动,徒增纷乱。”
萧征沉吟片刻,似在权衡利弊。
杨蘅若此话倒也不无道理,霍家没了人质确实不利于局势,压着这消息也可以进一步控制霍长今。
最终,他微微点头,代表准允。
杨蘅若继续喂着他,眼底却划过了一丝得逞。
……
一日,两日……连续七日,杨蘅会在不固定的时辰,送上一些加料的补汤,萧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起初是精力不济,时常头晕,后来便开始咳嗽,卧床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太医们诊断的结果,无非是“忧虑过度”、“邪风入体”,开了不少温补的方子,却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皇帝病体沉疴,对朝政的控制力减弱之时,杨蘅若动了。
她利用中宫皇后的权力,以及皇帝病重,无法视事的空档,迅速安排人手,以皇帝的名义,向禁军和朝臣传达了霍臻夫妇“不愿替女认罪,已在天牢自尽明志”的消息。
一时间,朝野震动,唏嘘有之,兔死狐悲者有之。
杨蘅若站在权力的阴影里,冷静地操控着这一切。
她要用这血淋淋的“死讯”,彻底激怒霍长今,逼她现身,逼她不得不重新拿起武器,整合霍家军。因为,只有手握强兵的霍长今,才有能力,也才有可能与她谈条件。
她要保住她的儿女,所以她一定要保住萧氏江山,绝不能让这仗打起来。她还需要霍家军,需要霍长今,需要她们去实现接回书璃的目的。
为此,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以满手鲜血,可以臭名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