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青禾肯定地点点头,看着他石化的样子,催促道,“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去长公主府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霍长宁仿佛真的被定身法定住了,张着嘴,半天动弹不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许青禾见状,不再废话,直接上手,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拉:“快走吧,要误吉时了!”
而另一边的公主府内,喜气渐浓。那一抹抹红色,在清晨苍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惊世骇俗。
霍长今早早地就醒来了,但还是没见到萧祈。按照北辰礼法,新妇本该从娘家府邸出阁,但霍府被封日久,尚未清扫干净,且霍长今的身子也实在经不起来回折腾,所有的礼仪便都在长公主府内进行。但萧祈势必要给她最好的婚礼,天天早出晚归,每一项事宜都亲自把关。
内室门被轻轻推开,姚月舒和端着精致的妆奁几个婢女走了进来,几个婢女放下东西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姚月舒今日也换上了一身庄重的礼服,眼尾还是有点红,不知是昨日痛哭残留的痕迹,还是今晨又新添的泪水。
“娘。”霍长今轻声唤道。
姚月舒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握上女儿的手,眼中水光潋滟,却努力笑着:“我的长今,今日要出嫁了。”
她扶着霍长今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妆奁里最精致的一把玉梳,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女儿如墨的青丝。铜镜中映出母女二人的身影,一个苍白却难掩秀丽,一个温柔却暗藏伤痛。
姚月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却无比清晰:
“一梳梳到头,平安健康永长留。”
“再梳梳到头,幸福快乐无尽头。”
“三梳梳到头,一生一世无忧愁。”
“四梳梳到尾,百年好合长相随。”
每梳一下,都仿佛将无尽的祝福与不舍梳进女儿的发丝里。梳着梳着,她的眼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滴落下来,打在霍长今的肩头。
“娘……”霍长今心中酸涩,想要回头。
“别动,会疼。”姚月舒按住她的肩膀,用袖子轻轻拭去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铜镜里映着她强撑起来的笑容,“我的女儿,真美……”
霍长今喉头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透过镜子,深深地看着母亲,将这份沉甸甸的母爱刻进心里。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幸福,却如梦幻泡影,镜花水月,贪恋即失去。
妆成,发髻梳好。
嫁衣是萧祈早就命尚衣局准备的,又连夜改了制式,用料是江南进贡的极品软烟罗,看似轻薄如雾,实则内衬夹了暖绒,既不失嫁衣的华美,又最大程度地考虑了霍长今如今怕冷的体质。凤冠也摒弃了往常的繁复沉重,以金丝累成轻巧的框架,点缀着细小的珍珠和宝石,精致却不压头。
姚月舒一边帮女儿穿戴,一边看着镜中渐渐被红衣衬出几分生气的女儿,眼泪又落了下来,滴在霍长今的手背上,滚烫。
霍长今想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只能假装没有感觉到,默默垂首。
姚月舒手上动作未停,替她系好绦带,温柔说道:“兜兜转转,你还是和她走到了一起,只是没想到……”她笑了笑,“只要你幸福,娘便知足了,只要你安好,便好……”
这是喜极而泣,为你高兴。
最后,姚月舒为女儿戴上了一块精美的浅青白玉佩,那纹饰是“合欢莲”。
“愿你二人,成婚之后,举案齐眉,比翼双飞,永结同心。”
千言万语附上心头,最终只化作了一句:“谢谢娘。”
“吉时到了,我们走吧。”
姚月舒拿起盖头,霍长今俯身迎喜。
霍氏长女,今日出阁。
正堂礼厅,红烛高燃,恭贺新喜。
受邀前来的宾客不多,皆是至亲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