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本中涉及工部、兵部、礼部多个要害岗位的人员调动,数量之多、范围之集中,远超寻常。
而这些即将被擢升或调入关键位置的官员,细查其背景,或多或少都与丞相秦牧有着门生、故旧之谊。
秦牧手持玉笏,垂眸立于文官首位,神情泰然自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吏部按章办事。
他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得意,却逃不过一直暗中留意他的凌云霜的眼睛。
女帝静静听着,未置可否。
待吏部尚书奏毕,她方才淡淡开口:“诸卿对此,可有异议?”
殿内一时寂静。
一些清流官员面露忧色,欲言又止,显然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换血风向,但碍于秦相权势,一时不敢轻易发声。
另一些秦党成员则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支持。
凌云霜眉头紧锁。
关于这些部门的重要性:
工部关系军工基建、兵部关系军需调度、礼部关系典仪教化与部分外交。
若尽数被秦牧心腹把持,不仅朝局失衡,她自身在军中的物资调配、甚至未来的行动都可能受到掣肘。
她正欲出列,只见女帝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警示意味。
她瞬间冷静下来,明白此刻贸然反对,不仅无法改变局面,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她强压下心头疑虑,最终选择了沉默。
凌云霜只是将那些陌生的名字、调动的岗位死死记在心里。
女帝见无人反对,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她缓缓开口道:“既然诸卿无异议,那便依吏部所奏办理。望诸位新任官员,恪尽职守,勿负皇恩。”
“臣等遵旨!”以秦牧为首,相关官员齐声应和,声震殿宇。
凌云霜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冷光。
这场早朝,她清晰地看到了秦牧毫不掩饰的扩张野心还有女帝默许甚至纵容的态度。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朝后,凌云霜面色沉静,思绪翻涌。
她快步回府,一路无言。
回到困凤邸,秦清漓一如往常上前为她解下朝服。
凌云霜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今日朝上,岳父大人手段频出,工部、兵部、礼部,安插了不少他的人。”
她仔细观察着秦清漓的反应。
秦清漓解衣带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父亲,他终究是忍不住了。妻君,近日务必万事小心。”
她似乎隐瞒着什么,不像全然不知情。
凌云霜疑窦更深,没有立刻追问。
她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我们去阁楼下棋谈一局吧,有些事,需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