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英琦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别开视线不忍再看。
雕像在射灯下闪着油光,他们的眼睛都是用原主的牙齿镶嵌而成,微黄的珐琅质亮着诡异的光泽。
英琦胃里一顿翻搅,不得不扶住墙壁稳住身形。
“留下两个记录。其余人跟我上楼。”
3:30:07
3:30:06
……
而生哼着走调的小曲儿,手术刀在陈昭然的胸廓上游走。
刀锋每次落下都带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组织,她像鉴赏珠宝般将每片作品举起,如痴如醉地对着灯光端详。
“看看这肌理,”她对着奄奄一息的陈昭然喃喃自语,“多完美的半透明度。”
而生温柔地按住他的额头,用镊子夹起一片合格品,在她璀璨笑容的见证下,轻轻塞进陈昭然无法闭合的嘴里。
“别抗拒,我们在创造永恒。”
“吞下去。”
而生的瞳孔在灯光下兴奋地收缩。
鲜血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嫣红的血花。
门轰然打开。
而生置之不理,继续投身于她伟大的创作中,仿佛闯入的佘蚺她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放下手里的刀具,把手举过头顶。”英琦的枪口稳稳对准而生的后背。
而生恍若未闻,手术刀向陈昭然的眼睑移去。
下一秒,枪声炸响。
子弹精准贯穿而生的右臂,手术刀垂直落地。
她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手臂,爆发出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真正的点睛之笔,一直都在我的手上。”
飞溅的鲜血完成了一场即兴的泼墨,而生心满意足,释然地降下操作台,面向她们。
佘蚺上前,金属手铐“咔嗒”一声锁住,然后她取出止血带,扎紧而生受伤的手臂。
英琦望着头顶瘦脱相的人,呼吸骤然屏住。
他薄薄的皮肤绷在骨头上,眼窝深陷得像两个黑洞。
“陈……陈昭然。”
陈昭然恍惚间听到了动静,枯槁的唇角牵强扯出一抹解脱的笑,脑袋重重地耷拉下去。
在惯性的作用下,被摧残得脆弱不堪的手臂连接处,粘连的肌肉组织撕裂的声音轻微却刺耳,失去重心的身体就要向地面坠落。
腹部固定环的强大束缚力将他下坠的势头硬生生拦在半空,他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悬吊着,微微摇晃。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放下来,送医院。”
佘蚺的声音惊醒了呆滞的警员,众人齐心合力,把陈昭然放了下来,小心地拆卸他身上的固定,生怕一个不注意,哪里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