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妃是我的姐姐,我关心她是理所应当。”她垂下眼帘,避重就轻,“至于淑贵妃——”
“她是太子的生母,殿下与太子殿下姑侄情深,我猜想,殿下不会坐视不理。”
章沁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会说话,只是你说错了,这是太子自己的战争,得靠他自己去打。我帮得已经够多了,这一次,我可不能再插手了。”
滕令欢听出她话中的坚决,心下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是担心引火烧身?还是觉得,这是对太子殿下的考验?”
章沁神色顿了顿,她分明与这裴三是第一次见,但她说得话却像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像是二人从前就熟识一般。
她冲着滕令欢扬了一下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滕令欢想起从前在学堂时,那时章景乾刚入京不久,因为是南城来的,翰林院不少人也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在南城本就不受宠,如今又远在京城,背后没人撑腰,像个软柿子似的,没少受人欺负。
到是当时同在学堂的章沁帮了他不少。
章沁长他一辈,却只比他大了四岁,见他一副窝囊样,也觉得来气,但转而便想起旁人论起他的出身,又觉得可怜。
起初还护着他,但日子久了便觉得一直护着不是法子,她得让他自己敢反抗。
那年学堂户部尚书的嫡长子借口要看章景乾的文章,看后故意将纸扔到窗外,说是手滑,章景乾想起章沁说的话,动手将人打了一顿。
当时闹得学堂上下都知道了,南城来的那个质子,居然动手伤了户部尚书家的人。
滕令欢知道章沁如今在宫中并非时候处于中立状态,她只是希望章景乾能自己扛起来,但是如今情况危急,实在不是她考验章景乾的时候。
念及此处,她说道,“我知道长公主殿下不愿出手,无非就是怕自己引火上身,若日后上位的是二皇子,那日后便是万劫不复,长公主做事留一线,确实是高明之举。”
她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但若是留的这一线,最后却成了太子覆灭的引线,那就得不偿失了,恐怕到时候殿下这几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章沁转头看她,一来惊异于她知道的居然这么多,二来也在掂量她话中的分量。只听滕令欢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二皇子如今的身子,已然时日不多,况且他有家室有子女,背后牵挂不少,但太子不一样。一来太子年轻有才干,二来他的牵挂不多,算下来也就只有延禧宫,若是能将延禧宫保下,再无人能牵制住太子。”
她刻意没有直接指明是谁,而是含糊地说是延禧宫。
章沁衡量片刻,依旧在犹豫,滕令欢接着说:“长公主若是想要安稳日子——”
“不用说了。”章沁最后打断了她的话,回身对着站在不远处的秦秉方说道:“带两个侍女去,把宜贵妃和淑贵妃换出来。”
随后她又给了秦秉方一块小小的令牌,说道:“带着这个,就是动手也要把两个人给抢出来。”
秦秉方接住了令牌,也不多过问,躬身行了个礼便离开了静心殿。
章沁回头看向她,随后淡淡地笑了笑,面上似乎是露出了几分欣赏:“裴珩有个好妹妹啊,还以为他被关了,便没人会来我这了呢。”
滕令欢心中一紧,生怕她再追问自己的身份,好在章沁并没有这个意思。
章沁的人虽比不过锦衣卫东厂一类的,但有她的那块令牌在,宫中谁都要忌惮几分,她既然下令不惜动手也要将人带回,那裴珺和淑贵妃定会安然无恙。
她心中顿时也松快了些,只是方才章沁的话突然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滕令欢猛然想起,方才她只说了延禧宫的人,但到了章沁口中,却成了宜贵妃和淑贵妃。
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她也知道章景乾与裴珺之间的事?
但以章沁的性子,最是看重规矩礼法,怎么会这样包庇他们二人呢?这不像是章沁能做出来的事啊?
而对面的章沁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觉得很意外?”
滕令忙垂下头:“不敢。”
“你是宜贵妃的妹妹,她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在这深宫里,大伙都是看破不说破的主儿,”章沁淡淡道,“太子有那个意思,宜贵妃应当也是,但二人关系差着辈分,怎么做都是会被人诟病。”
章沁目光盯着她,说道:“你也得和宜贵妃说说清楚,有些事得看开些。”